历史

第97章(1/2)

    叶浔见他这样,笑不可支。

    他翻了个身,对她伸出手,“过来宽慰宽慰我。”

    叶浔起身过去,笑着依偎到他身边,抚了抚他眉宇,“在外面遇到烦心事了?”

    裴奕否认,“没有。”

    叶浔微微挑眉,“那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不高兴呢?是我杞人忧天?”

    裴奕这才意识到,自己些微的情绪变化,都已逃不过妻子的眼睛。方才她是故意逗他的。“回府之前,我去了一趟天牢。”他与她说了经过,“情愿他一直面目可憎。”

    叶浔侧身环住他,“我明白。”

    是真的明白。曾憎恶的人,尤其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所谓亲人,例如叶鹏程,她乐于见到他万般可恶的样子,从不希望他有转变。偶尔便是设想到他可能会显露出善良的一面,都会万般抵触。不需要他转变,如此才能没有负担。

    “随他去吧。”裴奕吻了吻她额头,“不相干的人而已。”

    母亲对他提及那个人的时候,不过是大略说说经过,不含情绪,并无赘言。母亲要的就是他这样吧,不对那个人有任何情绪,不让他憧憬什么,也不让他自心底痛恶。

    他起身下地,抱着她去了隔间临窗的大炕上,“今晚就在这儿睡了。”

    “行啊。”叶浔想,换了自己是他,也不想多说这些,便打住这话题。

    叶世涛奉命调查徐阁老生平诸事,查到最多的,是徐阁老未被人弹劾过的罪行。至于徐阁老与裴奕的渊源,手下是通过裴三奶奶那边得知了一些秘闻。

    再加上那个雨夜,徐阁老跪在裴府外书房前后的几幅画,事情推测起来并不难。他之前对皇上有所隐瞒,是维护裴奕,更是维护阿浔。

    前些日子,他隐晦地与裴奕提了几句。当时裴奕笑说既然是奉圣命,就不需为难。

    他还是挣扎了一段日子。

    万一皇上听说之后大发雷霆处死徐阁老……那真是太夫人与裴奕愿意见到的么?尤其前者。

    自己手里的一本帐,他无所顾忌,率性而为,轮到身边人,便难以做到了。阿浔是裴家的人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帮不了她太多也就罢了,若是给她平添负担,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最终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皇上可能会有的态度,结论是徐阁老死不了。君臣情分来讲,皇上无疑是顾念徐阁老的。若皇上厌恶徐阁老的品行,更不会让徐阁老丧命,越厌恶谁,他越要让谁艰难地活着。

    男人大多如此。

    由此,这一晚,叶世涛进宫面圣,将所知事情逐一禀明皇上。

    皇上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听得叶世涛的推测,面上也现出了些许惊讶,随后便释然一笑,吩咐内侍:“将徐寄忠带来见朕。”

    称谓不再是徐阁老,是姓名。叶世涛知道,皇上已有定夺,遂躬身告退。

    回到家中,便吩咐元淮,让他第二天去告诉叶浔一声:裴三奶奶不是口风紧的人,且有些贪财,防着些才好。

    徐继忠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夜色已深。

    皇上盘膝坐在次间临窗的大炕上,借着灯光百~万\小!说。一条肥肥的狮子狗趴在他身边,黑宝石一般的双眼随着他翻书的手势转动。

    徐继忠知道,这狮子狗起先是皇后养在身边的,后来不知为何,和皇上分外亲近起来。它名字叫肥肥,只是皇上对这名字很有点儿嫌弃的意思,不到迫不得已是不肯唤它的。

    皇上有很多特别拧巴的时候。也只有他拧巴的时候,内阁几个人才能将他当做一个二十多岁的有些人间烟火气的人。

    御书房的一切,都已是徐继忠非常熟悉的。只是以往进门时,他是朝臣,而今他是阶下囚。

    他低头整了整囚衣,跪地行礼。

    “平身。”皇上眼睑不抬,吩咐道:“赐座,赐茶。”

    内侍依言行事。

    肥肥瞄上了一碟子点心,慢吞吞站起来。

    皇上一把把它按回去,转手拿了一块肉干,送到它嘴边。

    肥肥摇了摇尾巴,慢条斯理地享用。

    随后,皇上挥手遣退内侍。

    徐继忠心内安稳下来。

    “便是不召见,你日后也要见我吧?”皇上放下书,喝了一口茶,语气是闲聊一般的亲近,透着一丝漫不经心。

    徐继忠站起身来,恭声称是。

    “不必拘礼。”皇上示意他落座,“喝口茶润润嗓子,跟我说说心里话。”

    徐继忠点头称是,真就连喝了几口茶,随后才道:“罪臣生平做过不少错事,今日来皇上面前诉说的,则是一桩陈年旧事。”

    “我听着呢。”

    徐继忠尽量不带立场地诉说了他与裴奕的渊源,末了道:“罪臣如今一面妻离子散,一面家破人亡,唯求皇上隆恩,只当不知此事,给罪臣一个了断。”

    “了断?”皇上轻笑,“如何了断?赐你三尺白绫,还是赏你一壶毒酒?”

    徐继忠跪倒在地,“罪臣只求以死谢罪。”

    皇上沉默片刻,语气变得淡漠:“你从未活过,何来求死一说。”

    徐继忠无言以对。

    “在天牢再住几年,只是日后处境与旁人无异。对外就说是终生□□。”皇上起身下地,“没有你,也没有裴奕。”

    徐继忠叩头谢恩。

    皇上唤内侍将徐继忠带走,举步向外。

    肥肥跟着跳下地,挂在脖子上的小金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徐继忠被带离御书房,走在宫中的甬路,清凉萧瑟的秋风悠然袭来,落花几经辗转,飘然落地。

    他的一生,其实已到尽头。要他活着的人,各有各的理由。那就活着,能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几日后,三法司揣摩着皇上的意思,为徐继忠定罪结案。

    皇上说了对其处置的决定。

    曾被徐继忠打压过的官员为之不满,闹了这么久的一桩案子,皇上给出的结果也太轻描淡写了。徐继忠众多党羽并未受到殃及,仍旧留用,他们忙碌辛苦一场,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合着这就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儿小的闹剧?那可不行。

    无数的先例告诉他们,整人就要整到死,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否则便是天大的隐患。

    皇上想包庇徐继忠,他们不答应,或递折子,或在朝堂上谏言。

    于是,皇上每天耳朵里听的眼中看到的,都是徐继忠罪该万死、该抄家灭九族之类的言辞。好在这种人并不算多,内阁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