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鄩是肯定要回的,那里是夏萧的根,一家人都在等他。可在此之前,夏萧得带阿烛去另一个地方。
两个人待久了,肯定会互相了解。夏萧知道阿烛想回去,便带其回小山村,之后再说去斟鄩的事。见到不远处熟悉的场景,阿烛于空中突然停下身形。她看向不远处的大山,问夏萧:
“姥姥真的复活了?”
“这不明知故问嘛?你又不是感知不到。”
摸了摸阿烛头顶,她有些担心的抿了抿唇,对夏萧说:
“我不想让姥姥知道那么多,她现在正是安享晚年的时候。”
“那就少告诉姥姥一些,但得去见她,对不对?”
阿烛点了点头,被夏萧双手捧起脸。夏萧双指带起阿烛的嘴角,轻声说:
“别担心,也别愁眉苦脸的。”
“嗯嗯。”
久别重逢总会令人潸然泪下,阿烛在空中,见着那炊烟袅袅,眼中已冒起泪花,他们慢慢落下,走进屋去。年迈的老妇人坐在灶间,对身旁的老爷子说:
“洪老爷子,你说我家阿烛,正在弄啥嘞?”
“不知道,但总不会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觉像睡了一年,节气都记错。”
“人老了,本身就迷糊,就像这灶间的火焰,看起来正旺,但不加柴,就得灭掉。”
姥姥说着,叹了口气,有无尽对人生的感慨。那是走过大半生的释然,也是一种无边的感悟,但她就算看穿人世一切,也始终牵挂着一个人。阿烛不知何时能归来,何时能到自己身边再调皮的叫自己姥姥,可怜巴巴的让自己再给她加碗饭。
美好的会议令姥姥想来就笑,可突然间,她听到一声呼唤,惊的坐起。
“怎么了?”
“我的阿烛回来了。”
“听错了吧?哪有她的声音?”
“闪开,你个混饭的!”
姥姥重拾大姐大的威风,将身边老头推搡开,急匆匆的出门,见站在院中的阿烛,哇的一声又惊又喜。
“阿烛哟,真的回来啦?”
“姥姥,我专门回来看你。”
阿烛上前,将姥姥抱住。以往她能将姥姥抱起来,小弧度的转动那么几圈,可姥姥真的老了,现在再也承受不住那样的动作。因此,阿烛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小心,不想令姥姥遭罪。
抱了好一会,老人家用自己干枯且满是皱纹的手梳理阿烛栗色的亮眼长发,嘴中呢喃道:
“阿烛呀,你总算回来了。”
年老的人对自己都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何时会入土,何时会离世都计划的明明白白。只是姥姥并未说出,她心疼自己的阿烛,不知她什么都知道,只需那么一眼,便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阿烛本就满是水雾的眼眸很快落下豆大的泪珠,令姥姥见之心疼,连忙为其擦掉。
“对不起姥姥,阿烛回来晚了。”
“不晚,不晚,姥姥还在呢。”
现在还在,可什么时候会消失?阿烛清楚姥姥的寿命,不过最后几个月。早在许久之前,姥姥便命数将尽,是学院教员的一颗药丸令其延命,否则早已归西。此次这一折腾,虽说成功复活,但还是有所折寿。
不过自从姥姥送走阿烛后,就没想过让她回来。可现在的阿烛,做了很多她无法预料的事,她不知道,可为阿烛自豪。
无论在外如何,回到这小山村,就是他们全村的骄傲。
“还没吃饭吧?姥姥去给你做饭。”
阿烛扶着姥姥,慢慢走向灶房。夏萧在外看着,无法理解老人家的想法,但那等慈爱,令其见之颇有想法。等姥姥去世,阿烛在世间,便只剩自己了,他必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这对他而言只是一场誓言,究竟怎么做全看自己。可对阿烛来说,是一场持续性的赌博。阿烛已赌许久,一直没输,夏萧也不会让他在今后落败。
晌午,一人一碗鸡蛋面,唯夏萧和阿烛碗里的鸡蛋最多。老态龙钟的姥姥招呼着大家吃,同时说:
“过几天再走吧,我再给你们做几顿好吃的。”
“姥姥,跟我去斟鄩吧!”
阿烛主动提出,她想说出自己和夏萧婚事的事,但被后者摇头拒绝。阿烛不懂夏萧什么意思,但没有说出来,姥姥也和以前一样摇了摇头,笑道:
“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你啊,现在成了修行者,从学院毕业,在斟鄩也找到好差事了吧?”
“嗯!我在斟鄩保护那里的安全,一个月几百两银子呢,还有一座大宅院,仆人婢女好几百个,所以我想接你过去玩几天。如果可以,就一直留在那边!”
姥姥听着是好,连连点头,她的阿烛出息了,但没有想去的意思。身边的洪老爷子筷子都拿不稳,却嬉笑着对阿烛说:
“去吧去吧,她天天都在念叨你嘞。”
“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姥姥凶她,又招呼着夏萧和阿烛快吃快吃,千万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