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不认得。

    我是谁？想不起来。

    其他人是谁？没见过。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不知道。

    白里奚迷迷糊糊排在队列，脑子里比浆糊还浆糊，感觉飘飘然，又好像完全没了丝毫感觉，脚步机械移动着。

    整个世界被灰色雾气笼罩，和帝都雾霾有点儿像又完全不像，像是因为能见度低，不像有是因为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啥都能看见，所有山水路比泼墨画更飘渺，唯一移动的风景是并排的好多条弯弯曲曲灰色路上缓缓移动着的“人”。

    “大家排队过称，排队排队！”一群牛头马面站在不通的点儿上维持秩序。

    “你，跑到路边干嘛？想魂飞魄散吗？”人们穿着各异但都是灰色。

    路的尽头，每个人都会穿过一个“安检门”称重，对应椭圆光型一扇门，过去的人都消失在门中。

    两个守门的牛头马面议论，一点儿也不担心旁边的“人”听到。

    “自从地府有了套全新筛选分类体统，谁下地狱上九天入哪个轮回，不用我们操心。”

    “那是，瞧瞧我们每天的工作，哪儿用得着亲自去勾魂儿，系统自动筛选，我也不用担心弄错。”

    “错了也是系统的错，嘿嘿~”

    “十钱！刚有个十钱的过去了！”旁边一个称的牛头惊叫，这条道儿是条流水线，机械操作队伍移动速度快些，称上显示出来后下一步便是自动分类匹配的通道门。

    “啧啧，魂魄有一两重，十八层地狱妥妥的。”马面大叹。

    活着称命称骨越重越好，来到地府得倒着来！

    “没有重量！刚才过去一个没有重量的！”隔了几条道一个马面惊呼。

    “没有重量去哪儿？”

    “以前有此等魂魄都是阎王爷亲自处理。”

    “怎么处理法儿？”

    “谁知道？我们瞎操什么心。”

    其实，好多条灰色的道路，地府一天过去几个十钱和无重量的魂魄是常事儿，只是地府日子无聊，工作变得如此轻松，重量这种事儿变成他们有空炸呼的八卦。

    “地狱装了那么多人，会不会挤爆啊！”一个新到岗的牛头插个嘴。

    “新来的，你懂啥？十八层地狱是个无限的空间，有完整的漏斗机制，很多罪孽魂魄到了十八层受尽苦难后悔过，可以一层一层爬上来！”

    “那得多久啊！”

    “爬出来的每地府日都有，至于时间嘛，说不准。我听说去年有个倒霉鬼，好不容易挨过重重考验爬上来还差最后一步，另一个伸手把他腿拉住，它情急使劲儿把拽他的人踢了好多脚，等它踢完出了第一层发现又回到了十八层，哈哈哈哈！”

    “执念太深，好可怜！”新人牛头还没太适应“工作”环境。

    “可怜啥？我们牛头马面如此辛苦工作不可怜？继续干活，那边有个离队了，去拽回来！”老人马面早看惯了一切。

    “马上就去！”新人牛头视线一转，拿着根雕黑杆子状东西立刻奔过去，“你，快点儿回去！”

    魂魄执念不往回走，黑杆子挨着他身，立刻产生丝状缠绕物，他不得不痛苦得露出无奈地表情站回队伍。

    “别苦了，那么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才阴阳路，进了门才是黄泉路，一会儿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好了！”新人牛头不像其他牛头马面训斥，还有耐心的他讲了两句道理。魂魄依旧往前走着，没有任何声音，这条路上魂魄是“静音”的，不然，有些执念魂魄鬼哭狼嚎，地府工作怎么开展？

    刚才过去魂魄无重量地是白里奚，他就像一个半睡半醒的人，听到旁边有说话，清楚了又反应不出什么，自己似乎想干什么，有糊里糊涂，想讲话，声音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