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节活尸
以双臂撑地,双腿自然弯曲。配合身体的平衡,最终完成从地面直立而起。这是在正常情况下,人类最基本的肢体动作。但是,这名黑衣人,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理解范畴。大口径机枪子弹,打断了他的双手。除了上肢与肩膀相连的处,下至手肘的所有部分,只剩下一截裸露在空气中的森森白骨。
双腿,只剩下其中之一。另外一只,足掌已被炸飞。他的身体表面,密集地分布着数个大如酒盅般的枪眼。那是钻入身体内部爆炸开来的子弹留下的痕迹。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车长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对面的黑衣人,必死无疑。事情,就是如此不可思议。一个本该死亡的人。却以根本不符合人类基本生理条件的动作,将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重新又站了起来。不仅仅是这名车长,随同战车跟进的联邦步兵,还有车内的其他乘员。都亲眼目睹了这一极其古怪,却实际存在的诡异场景。“这,这不可能!”车长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面飞快地将探测镜头距离拉近,嘴里一面大声嚷道:“射击,再给他来上一炮!”炮击、火光、轰鸣。浓烈的硝烟和阻挡视线的浑浊气体慢慢散尽之后。战车的指挥长终于满意地看到:那具古怪的人类残骸,已经被威力强大的炮弹炸得四散飞裂。再也无法重新聚合成一个整体。前进的道路,彻底被扫除一空。然而,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刚刚展现的笑容,在车长的脸上瞬间凝固。就在战车外部监测镜头拍摄下的即时画面里,在那些被炮火摧毁的建筑废墟和车体残骸中。居然又慢慢爬起了更多的尸体。显然,它们都是那个被炸烂的怪尸同类。因为,它们自己,本来也就是一具具已经死亡的人类躯壳。太空指挥中心,“尧”号战舰的内部。全封闭的作战室里,肩扛大将徽章的王亢,与同为上将的邢浩、郑广。各自分坐在圆形会议桌的一角。“将军,我们希望,对此,您能够有所解释。”邢浩浅抿一口杯中温热的红茶,将面前一摞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轻轻推到了老将军的面前。“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或者,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老将军也不作答。只是自顾反问。“对于十七小队的战绩,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也许是想要尽量平缓这种紧张的气氛吧!郑广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打圆场:“出于保密,该小队的实力当然不可能公开。不过,做为军方最高负责人之一。我想,有些东西,应该可以在有限度的情况下,稍微扩大一下它的公开范围吧!”“将军,请原谅我刚才的态度。”同僚的一席话,使邢浩骤然发现自己语气上的问题。连忙改口道:“我也是出于为目前的战况考虑。毕竟,只有准确知晓手下每一个士兵的具体优缺。才能制订出最完美的作战计划。”王亢现在的心里,已经窝着一团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虽然对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且合情合理。但是,他却明显能够感受到:邢浩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以及对于权力的无比贪婪。他甚至已经有些后悔——不应该放手太多的权力。也不该把邢浩提到目前的高位。变相造就了那颗隐藏已久的野心。
军人,必须有野心。这是王亢一贯都认可的事实。但是,野心有很多种。他所认可的,仅仅只是对于己军实力与他国较量之下,那种由尊严当中诞生,独一无二的野心。却并非由军人转向政客,在权力方面有着极其可怕占有欲望的难填沟壑。邢浩一直是被他所看中的权力交接者。可是,从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看来。情况似乎已经脱出了自己的控制。而且,正慢慢转向另外一个难以控制的极端。第十七作战小队,一直自己手上的王牌。没想到,对方现在已经把眼睛盯上了他们。无论在任何时候,军队,都代表着权力。军人,在维护国家利益的同时,也是游戏则的制订者。王亢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作为一名老兵,在拥有权力的同时。他也要为联邦的未来考虑。自己不可能永远不死,军队也不会一直属于某个人。给后来的继承者留下足够的权力空间,这是每一代领导者应尽的义务和职责。他曾经想过:假以时间,再过几年,一旦战争彻底结束,和平真正来临。他一定要脱下这身穿了一辈子的军装。陪着自己的老妻,到远离城市的郊外。买上一幢小屋,种种菜,钓钓鱼。安享天年。把曾经失去的一切欢乐,尽量弥补。到了那个时候,什么权力,什么野心。统统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平民,一个彻底置身于权力之争圈外的逍遥者。
但是,自己尚未退休。就已经有人急不可待地横窜出来,要求提前获得那些本该交予他的东西。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心甘情愿的赠送,和被迫接受的强取,根本就是两码事。“还是那句话!你们的密级不够。有些东西,暂时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老将军打定主意,回去以后,马上着手慢慢削弱邢浩手中的权力。这句话,是联邦军内的常用语。也是上级对于下级提出某些问题的正常解释。在制度森严的军队内部,也是最为合适的非通用答复语。换作普通的军官或者士兵,对于这样的回复,一般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级别不够这是事实。在军衔决定一切的制度下,只有徽章上闪闪发亮的星星,才是一切答案的最终解释。然而,邢浩却并不这样看。军政府最高权力核心,仅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而已。但是,身为大将的这个倔老头,却事事要比显出一股优越感。妈的,什么密级不够。不过只有三个人而已。老子好歹也是个上将。一句话,这死不掉的老东西,根本就是想死抱着手中的大权不放。相比旁边两人,身材矮胖的郑广,只能在中间充当和事佬。这个以老实敦厚闻名军内的将军,人缘有口皆碑。而且,在主管的后勤方面,也的确有着过人之能。
莫名的僵持,并未持续太久。来自监控中心的紧急呼叫,使得三人的注意力,随之转移到了身后那块刚刚从墙壁内部拱出的巨型电子屏幕上。两架紧急调来的对地观测卫星,迅速填充了被高大勇一炮击毁的监控盲区。分辨率极高的电子镜头,将笼罩范围内发生的一切,以数据的方式,忠实地传送回战舰内部的核心电脑。经过重新组合处理后,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的制造者面前。电子地图上的战况标识,仍然还是红、蓝两色。只不过,比起此前的红色全面反攻,笼罩房间柔和的红光已经消散了大半。那些空余的部分,赫然已被对立的冰冷蓝光牢牢占据。东瀛人的突击队伍,拥有近万人的庞大武装。无论是第一批攻入城市的精锐,还是此后投入作战的“影杀”,以及想要扭转局面的天皇亲卫队。均在无法获得战局改观的情况下伤亡惨重。战死者,已经超过原部队编制的七成以上。整个城市已经被分成了两大部分。以突入地道为核心,东瀛人的支援部队构建起一道并不十分坚固的临时工事。就在工事的附近周边街道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无数身覆黑色服装攻击者的尸体。拥有城内的电子警戒系统控制权,及时获得足够的援军。而且,十七小队做为中坚,也参与到反攻者的队伍里。虽然雷成一再严令只能以不超过十级力量的标准参战。但就仅强于普通人标准的东瀛战士而言,却也已经足够。反击的胜利,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突变,偏偏就在此时发生。
前锋坦克车长看到的骇人场景。仅仅只是一个前奏。毕竟,直到现在,作为第一目击者的他,和这些本该是尸体,却与活人无异的古怪生物还没有太过直接的接触。这是一种幸运。一种只有亲历者才能真正知晓的幸运。在东部城区的一幢大楼前,一个五人民兵小队,抓住了一名腿部中弹,躲藏在房屋拐角内部的黑衣人。战斗力尽失的他,只能接受被俘的事实。俘虏,历来都是战场上极为尴尬的角色。出于仇恨,被俘者往往都会遭到捕获者愤怒的发泄。殴打、侮辱早已司空见惯。这已经是极其轻微的“最佳待遇”……
东瀛与联邦,世代都是仇敌。历经战乱,再次获得和平的人们。对于战争的厌恶和痛恨,已经膨胀上升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尤其是眼看着刚刚建好的家园,被外来者再次捣毁。逃脱饥饿死神威胁的幸运儿,丧生于重新爆发的冲突……那种被血液瞬间冲上大脑,随之扩大增幅千万倍的仇恨与愤怒,足以趋使最弱小的人类,与最强大的神魔相对抗。“宰了他!我要为我的父亲报仇!”“杀掉这个杂种!杀掉他!”“谁有刀,我要亲手砍掉他的脑袋”群情激愤之下,俘虏的遭遇可想而知。黑衣人很惨。一把钝秃且表面带锈的刀子,在生磨硬拽之下,从他的肩膀重重切下。带着巨大的摩擦,深深割入肉体的深处。只至没骨。由于刀柄太短,锋刃过于细窄。插入俘虏肩胛骨缝的钝刀,根本无法继续向下割裂。只能悬空吊在其中,好像一枚大号铁钉嵌在那里。无法突入半分。
“砍掉他的手”。这是满怀愤怒的报复者,此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既然没有合适的工具,那么,就换种方法。把它掰断、砸断。几块坚硬沉重的水泥碎料,从半空中重重落下,将俘虏的整条手臂砸得血肉模糊。一个激愤无比的男人,抓起这条已经皮肉绽开的烂手。从中狠狠一拧,再反手死命一转。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连带几道类似橡胶圈被巨力绞紧后,绷至极点的剧烈摩擦。嵌有刀子的俘虏手臂,从肩膀的连接处,被生生扯断。只有几根被拽裂的丝亮纫带无力地垂落在其间。哪怕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无法在如此惨烈的痛苦面前继续保持清醒。只是,痛晕过去的俘虏,根本没有引起施暴者的同情。反而,更带起一阵莫名的兴奋与刺激。“等等!别把他杀了!让我先挖出他的眼睛……”话音未落,旁边的一个民兵早已冲上前来。将自己的指头径直插入俘虏的眼窝。硬生生地抠出两团被肮脏血肉包裹的球状软体。狠力撕拽下,更从已经隆黑的眼窝中,带出几条柔软且与之相连的根状神经。“敲碎他的牙齿,割掉他的舌头。狗杂种,你也有今天。老子要报仇,报仇……”一个把步枪斜挎在肩上的愤怒男子。从地上抓起两条被炸断的钢筋。重重捅入俘虏的口中。不顾一切地拎起一块水泥碎料,照准俘虏的面部下方猛砸。肆无忌惮的撕扯下,加之钢筋为衬的坚硬。夹杂于其中的牙齿,纷纷被碾成釉质的碎片,从满是血污的口中骤然掉落。尚不解恨的男子,反手横撬着钢筋。将其口中已经破烂不堪的舌头活活拖出。带着无比残忍的凶狠,将钢筋尖锐的一端,从中狠狠戳下。暴力,的确可以给生物带来最原始的快感。单纯而血腥的施暴,已经让这群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们,忘记自己愤怒来源的初衷。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是本质意义上的复仇者。确切地说,更像是一群仅仅只为体验残杀与暴虐的狂徒。仇恨,可以使最善良的人类变成野兽。也能使最卑微的弱者,变成最可怕的杀神。
沉浸在刺激与愤怒中的人们丝毫没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昏迷中的俘虏,破烂的身体表面,正在悄悄复生着一缕从碎裂骨缝中,古怪冒起的肉质。确切地说,俘虏已经死亡。一个民兵用刀子从其喉间死命割下。断裂的头颅虽然不制约当场掉落。却也只有几条可怜的肌肉相连。加上从洞开腹部中流出的腥红脏器,使得这具被扔弃在废墟乱石中的残破身体,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被人玩厌后肆意破坏的布偶娃娃。带着兴奋与满足,民兵们终于放弃了这个可怜的复仇对象。他们开始把被鲜血和暴力刺激后的狰狞目光,重新投射到那些尚在不远处哀嚎的,新的可施暴对象身上。“咔嚓……”身后传来的清脆骨裂声响,其实并未引起人们的太多注意。只是,与之几乎同时骤发的惨叫,却使得所有的人,不约而同转过了身。落在队伍最后的一个民兵,喉间赫然露出一个清晰可见的大洞。惨白的骨头裂口,在大股冒起的血液中间,显得是那样突兀。“救……咕咕……咕嘟嘟……”民兵的双臂无力地向上挥舞着,似乎是想要拼命抓住什么。大量的血液瞬间阻塞了断开的气管,使他只能发出几个意义模糊的字词后,当场窒息。“那……那是什么……”一个民兵颤抖着身体,战战兢兢地指着死死搂住同伴尸身的背后。顺着指引的方向,不难看出:咬断死者喉咙的,正是这只可怕的怪物。对!怪物,那的的确确是一只怪物!
第二五二节神血
破烂的身体,断开的手臂,乌黑空洞的眼窝,豁烂肮脏的唇部……加之身体表面零乱的黑色制服。所有的一切,都在清楚无误地说明:杀人的凶手,正是刚刚被民兵们虐杀的俘虏。
再生?
复活?
这些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词语,似乎与现实没有任何联系。然而茫然不知所措的民兵们,却清楚无误地目睹了死人复生的全过程。这已经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俘虏。他的身体表面,已经被一层快速生长的肌肉所覆盖。断裂的身体部分,被一种不知名的生物分泌物全部连接。甚至,就连那颗摇摇欲坠的头颅,也被大量粘稠的胶状物质包裹在其中。只不过,喉间的填充物质数量过多,使得整个人体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太协调。怪物可不会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机会。双手松开尸体的瞬间,它那重新被修复的双腿,骤然显出强大的爆发力。猛一蹬地间,怪物的身形已然跃到对面的人群中。重新抱住另外新的杀戮目标。惨叫着四散逃开的民兵,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念头。他们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复活的尸体,遍布城市的所有角落。它们的足、趾之间,已然生出锋利的角质爪端。口中的牙齿也在莫名分泌物的刺激下,以惊人的速度突破生理的限制。昂长锐利的獠牙,配以伸出体表的骨质尖刺。这些外表基本与人类无异,却已经无法再归于人类范畴的生物。在四散奔逃的人们看来,简直就比第二世界的怪物更加恐怖。怪物吃人,但它们毕竟不是人。而这些尸体……却是不折不扣的人类。虽然种族不同,但是,它们终究还是人啊!在人类的正常思维概念中,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死而复生的尸体更加可怕。联邦军的反攻,瞬间骤停。被恐惧和惊骇主宰了意识的人们,要么扭头就逃。要么,只能茫然地呆立在原地,机械地扣动着手中武器的扳机。
成片的子弹,朝着步步逼近的尸体倾泻着。“蹂躏者ii”的履带虽在倒退,顶端的炮塔却仍在喷射出一团团炽热的火焰。杀伤力巨大的破裂弹头在复活的尸群中炸开。震荡力量极大的气浪,夹杂着无数锐利的钢铁碎片与精钢弹珠,漫无目的地钻进活尸的身体。将那些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内部脏器,撕扯成一团团无法辨清本来面目的浆状半固体。很奇怪,活尸似乎属于不需要内体脏器进行能量供给的存在吧!横飞的弹片,在它们体表造成的伤害,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其动作的灵活。复活的尸体群,仍旧在朝着对手所在的方向慢慢靠近。这些奇怪的生物动作非常缓慢,比较下来,大概只相当于人类正常行进速度的三分之二左右吧!但是,它们的生命力却无比强悍。即便是被数十发子弹同时命中身体要害。也丝毫不能阻止它的前行。这种时候,正规士兵与普通民兵的区别,顿时显露得一览无余。一名肩配中尉标志的军官,以自己为中心,很快聚集起十数名士兵。在一幢大楼前,依托地形飞快构建起不甚坚固的临时工事。并且从附近街道的军用仓库中取出数挺高射机枪,连带两门防步兵轻型火炮。将对面步步逼近的复活尸群,硬是死死挡在了街口。与第二世界的战斗中,联邦军人们获得了一条致敌死命的绝对条例——攻击头部。既然这些活尸并不畏惧子弹。那么,头部的损伤,是否同样有效。抱着试试看的念头,中尉横抱起一挺大口径狙击步枪。照准瞄准镜内蹒跚而来的活尸,狠狠扣下了板机。顿时,四散飞溅开来骨片血沫中,肩膀之上空无一物的活尸。高举着双臂,在原地无助地转了几个圈。终于失去平衡,轰然栽倒在旁边的瓦砾堆中。
“给我瞄准一点,专打它们的脑袋。用不着害怕。这些家伙不算太难对付。只要敲掉它们的脑袋,这帮杂碎就是一团肮脏的烂肉。”弱点是找到了。低迷的士气也再次被高高鼓舞。然而,并非每一个士兵都能准确射击。而占据反击力量绝对多数的平民武装,也不可能在慌乱之中,保持军人般的冷静。死亡的东瀛人,实在太多了。慢慢从废墟中爬起的它们,数量越来越多,被占领的城市区域,也越来越密集。“天啊——你竟然动用了三号后备计划?难道你不知道,那份计划是一份尚在研究之中,并不完整的战略构想预案吗?”阴暗的指挥车里,被囚的李元望着屏幕上不断站起的死者尸体。满面震惊地朝着身旁的藏良宫连声怒吼。“别激动,亲爱的皇兄大人。死的,不过只是一些平民。用他们的血肉,为神国的光荣增添必要的基础。也是天神子民们应尽的义务。何况,三号后备计划的缺陷,早在半年以前,朕就已经命人尽数修补。所以,确切地说,这份曾经被认为失败的计划。如今已成为神国再次复兴的关键。”“修补?这怎么可能?”李元心内一动:“难道,生物转变基因的缺链部分,已经被你找到了吗?”“你实在太高看朕了。”藏良宫转过身,死死盯着屏幕上血肉横飞的战场,不无兴奋地叫道:“朕虽然身为神之子,却并非真正的天神。找到遗失的部分,当然不可能。哈哈哈哈!不过,用另外一种类似的物质代替,也并非不可。”“代替?你,你怎么敢这么做?”听到这里,李元不顾一切地冲到囚笼旁边,紧紧纂住冰冷的栏杆。连连喝道:“不,赶快终止你的计划。你不明白,三号计划中的缺失部分,根本不能用另外的物体替代。否则,产生的变异基因,将是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最可怕魔鬼!”“嘿嘿嘿嘿!是吗?”藏良宫冷笑着慢慢转过身。不无得意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呈爪状在半空中狠捏一把。顿时,原本光滑的皮肤,好像失水的干燥树皮那样寸寸皲裂。一层表面覆盖着黑色硬毛的角质新皮,从破开的肘部一直延伸到了指端。手背最前端的指甲,也在某种神秘的力量刺激下突然变长。呈锐利的三角状,径直刺穿了薄薄的空气。“你实在太疯狂了!”瞪着斗大的双眼,死死注视着面前一切的李元。忽然长叹一声:“竟然在自己的体内注射了三号实验药剂……这样做,值得吗?”“你说错了一点。”凝视着自己的右手,藏良宫的脸上显出一种说不出究竟是欢喜还是悲哀的神情:“这可不是普通的三号药剂。而是经过强化后的三号改进药剂。”“有什么区别吗?”李元讥讽道。“区别?哼哼哼哼……你以为,大造寺那老家伙,是怎么死的?”“老师……等等,你说过,是你杀了他!如此说来……你的力量……难道……”“朕可不是那种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傻瓜。”藏良宫也不作答,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大造寺属于神国第一代被改造过的智能型基因战士。想要摆脱他的控制,彻底成为人上之皇,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把自己变成怪物。这就是你所谓的代价?你就不怕以变化后的真面目示于国人的时候,会引起何等恐怖,何等反对吗?”“怪物?朕可不这么看!”藏良宫冷笑数声,指着屏幕上的活尸大军,疯狂地吼道:“如果朕是怪物。那么它们又是什么?它们都是朕的子民,都是神国的一员。朕都不认为它们是怪物,它们又有什么资格唾弃朕?”“什么?”闻言,李元不禁暗自干吞一口唾液。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所有的遗民,都被你。”“他们都被注射了三号药剂。无论老弱妇孺,没有任何遗漏!”藏良宫丝毫不想隐瞒可怕的事实:“朕要让每一个神国子民知道:这才是神的真身。朕和他们一样,都是有着相同外形的同一族人。”“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混蛋杂碎……八嘎!你彻底毁灭了神国,毁灭了神的子民!”忽然间,李元好似疯了一般,在低矮的囚笼里愤怒狂嚎起来。他好象根本不会感觉到疼痛,只用自己的脑袋连连猛撞坚固的栏杆。就连大片鲜血从额角流下也丝毫不顾。“冷静点!尊敬的皇兄大人!”藏良宫狞笑着,伸出一只手,将李元的头颅死死按回铁笼的中央:“你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死了,朕活着,还能有什么乐趣呢?被担心,很快你就是明白,只有这样,才是重新挽回神国荣光的唯一机会。”西京城东。信息中心楼前。肩配中将徽章的雷成,带着四名尾随其后的手下。各自拎着一把锋利的改进型碳钢战刀。仿佛五尊威风凛凛的天神,傲然站在通往大楼前部广场的街道中央。
在他们的身后,已经构建起一片用防护组合钢板搭成的标准防御工事。二十余名联邦士兵,上百名武装平民,以及大量重型武器,将楼前的空地填充成满是枪眼的火力点。这里是城市的核心。也是东瀛人不计伤亡,迫切需要占领的首要地点。莫清是信息中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如今她就站在楼顶机房内部。有她在,根本不会有任何意外。此战必赢。这是包括雷成在内,所有十七小队成员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和资本。其实,只需雷成一人。挥拳之间,就足以将所有入侵者全部灭杀。根本不用如此作态。他亲自查看过,那些变异后的东瀛人尸体:不过是利用强化生长激素促发体内变化,使身体细胞以超越常规的速度飞快增长。从而导致骨胳、肌肉表面堆积大量死亡细胞,形成新的角质构造。加之肾上腺素加剧分泌,以生物基本的欲望代替大脑理智。使之彻底变成仅凭简单意识行动的新物种。严格来说,这也是一种生存、战斗能力极强的生物。但是智慧极其低下。大脑的存在,对于它们来说仅只是维续生命的身体必要组件。这种状如尸体般的生物,完全依靠本能进行战斗。在它们的简单意识中,杀戮,并不因为猎取食物的需要。而是一种本能。一种发泄欲望趋使下,最原始,最基础的本能。
“各组分别控制城市的一条主干道。从四个方向发起进攻。注意,绝对不能使用镭射炮之类的大范围攻击武器。避免战斗过程中伤及平民。”说罢,雷成反手从空间里摸出另外一把战刀。双手在胸前挽出两朵漂亮的剑花。随即纵身一跃。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活尸头上重重劈下。“杀!杀光它们!”十七小队标准编制为五十五人。进攻西京的东瀛遗民,则超过数万。这根本就是一场实力无法均衡的对战。遍布全城的电子警戒攻击器,属于半智能化的机械产物。穿透力强大的激光虽然能够灼损活尸的身体。却无法精确瞄准它们的头部进行攻击。制造之初,为了确保命中率而严格设定的攻击范围,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修改。不过,即便如此,从街道两旁源源不断射出的红色光线,仍然对蹒跚而行的活尸大军造成了相当的阻碍。“看样子,你的计划并不那么完备嘛!我承认,三号药剂的确强悍。不过,仅凭这些比乌龟还慢的家伙,能有什么作用呢?”血迹斑斑的囚笼内,疲惫不堪的李元,早已放弃了无用争斗的念头。他只是瘫软着坐在笼子的角落,嘲笑着屏幕上那些连路都走不稳的族人。“别急!朕说过,这可是改造后的三号强化药剂!”藏良宫丝毫没有动怒,只是面色沉稳地盯着电子图像:“时间限制差不多已经足够。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天神的伟大之力。”这句话,仿佛是个潜在于所有活尸脑中的命令。骤然间,原本蹒跚行路的笨拙尸体,从其腿、背、臀等部位,突然生长出数根粗壮的骨胳。大面积的肌肉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在其表面进行覆盖。不到半分钟,重生的肢体已经代替了活尸原本的腿脚。成为新的异生部分。李元的眼睛,死死瞪住屏幕上最为清晰的一具活尸。六条新生的腿肢,牢牢支撑着中央的身体部分。乍看上去,活像一只模样怪异的黑色蜘蛛。“三号药剂的优劣,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藏良宫瞟了目瞪口呆的李元一眼,神经质地狂笑道:“朕不过是将其中动能基因进行了更换。用最为适宜战斗的细胞,代替效能低下的本体。这就是伟大的神力和科学的最佳组合。哈哈哈哈!感谢天神,正是他们为神国赐下如此美妙的东西啊!”“神力?那是什么东西?”忽然,李元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里最为关键性的东西。
“怎么,直到现在,你才想到这个最神圣的问题吗?”藏良宫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望着他:“也罢,看在贵为皇室直裔的份上。有些东西,你也有权知道其中一二。”说着,藏良宫转身打开旁边的小型冷藏室。从中取出一支微缩化的密封试管。透明的强化玻璃之下,赫然滚动着一小团在灯光照射下,显得异常明亮的鲜红液体。
第二五三节刚烈
“这是什么?”望着这团诡异莫名的液体,不知为什么,李元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畏惧。“这就是天神之血。”藏良宫小心翼翼地将试管高高举过额前,轻轻闭上双眼,虔诚地顶礼膜拜着:“也是三号改造药剂中,最为关键的添加物质。”“神之血?”李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精光:“你从哪儿弄到这东西?告诉我,神,究竟在哪儿?说啊……”面对趋于疯狂的李元,藏良宫根本不作任何解释。只是转过身来,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屏幕上重新转为激烈的战局。所有的活尸,纷纷产生了新的变异。从体内刚刚生长而出的六只巨足,充满强大的运动机能。依靠这些在基因变化刺激下产生的下肢,复活的尸体爆发出无比骇人的恐怖战力。跃起——落下——杀人。百米远的距离,一跃便能超过。扼守障碍射击的联邦士兵,突然惊讶地发现:原本坚固的工事,再也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那些可怕的六足怪物,凌空直下,一跃钻入工事的防护内部。高高挥起锋利的角质甲壳,大肆收割着无辜者的生命。刚刚得到略微稳定的战局,再次出现新的破败之像。人们惊恐地发现:所有掩体已经无法成为自己安全的保障。唯一的生路,就是尽量远离这些可怕的怪物。尽量远离这座刚刚建造完工,又要变**间地狱的死亡之城。哭声、惊恐的呼喊、绝命前的惨叫、凄厉的哀嚎。……所有的一切夹杂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密集的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死神最为喜爱的血色奏鸣乐章。
变异后的活尸强大无比。新生肌肉带来的力量,使它们必须在无休止的杀戮中获得欲望的释放。跃起后按翻对手,张开狰狞的巨口,狠然咬断猎物的喉咙。这是它们最为喜爱的残杀方式。也是所有生物中,最为实用,最为简单的杀着。一个胸配红色十字的女性医护士兵,被一头六足活尸按倒在地。也许是对方破裂军服下裸露出来的白嫩肌肤刺激了“他”原始的欲望吧!活尸没有像之前那样,当场击杀口下的猎物。而是将胯下那根萎缩的雄性生殖器官慢慢抖出。在大量血液的填充注入下,塌软的**,瞬间膨胀成为长达米许,粗如铝制饮料拉罐般的巨大**。眼中闪烁着红色血光,口角流淌着恶心粘液的活尸,一把撕下女兵身上的作战制服。用最前端两条足肢,死死抵住猎物拼命夹紧的双腿。带着无限狰狞的迫切需要,将可怕的生殖器,狠狠插入对方的下阴。可怜的医护兵双眼顿时翻白,剧烈的撕痛从下身传来。窄小的**根本无法容纳如此庞大的巨物。只是,在无法抗拒的力量压迫之下,自己的私处,只能硬生生地被外力撕裂、涨破、撑烂、最终……洞穿。“杂种!去死吧……”也不知道究竟从哪儿来的力气,挣扎中的女兵,突然侧过头来,张口死死咬住按住自己手臂的活尸下肢。从微小的缝隙间,死命挣出血肉模糊的胳膊。然后,从腰间飞快摸出配发的匕首。朝着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正上方狠狠刺下。她能感觉到,那条怪物的**已经捅穿了自己的子宫内壁。显然没有发泄够的它,已经钻进了腹腔。正在温暖的体内肆意**着。这是一个无比刚烈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不管怎么样,即便是死,也要让**自己的怪物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许,这些尸体转变而成的怪物没有什么痛觉。可是,既然保有最原始的欲望。自然也就证明:它们的基础神经系统,仍然具有相当程度的感觉传输作用。一刀之下,柔软的腹部肌肉顿时洞穿。锋利的匕尖顺势而下,将长伸在其中的活尸阴茎死死扎得无法动弹。剧痛之下,活尸只能惨嚎着将对穿的**拼命缩回。然而所料不的是,性情刚烈的女兵竟然丝毫不肯放松手中的刀柄。最终,得以抽出体外的阴茎,却从中部被对剖成两片肮脏不堪的破烂肉条。
“嗷……”与所有受伤的雄性生物一样,活尸同样也会愤怒。强壮的胳膊,当场把女兵撕成了碎片。甚至,那颗秀美的女性头颅,也被震怒中的它,一脚踩裂。杀戮,仍在继续。整个城市,都充满了可怕的呼喊与恐惧的血腥。面对变异后动作更为灵敏的活尸,联邦士兵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瞄准。而那些钻进它们体内的子弹,却根本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联邦,从现在开始,朕要让这个国家从地球上彻底被抹杀!”望着屏幕上惨烈的战况,藏良宫脸上的满足与得意,一览无余。“那可不一定!”忽然,一直没有作声的李元开了口:“你好像忘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也许,从头至尾,你根本就没有注意过他们。”仿佛是想要证明这番话一般。电子屏幕上,远处的街道尽头。忽然闪出几个矫健的身影。他们纷纷迎着平民们的逃亡反向而来。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才是最危险的所在。雷成一直非常小心。控制力度这种事情,说与做之间,其实有着相当的区别。人类的身体机能有着奇妙的诱导因素。尤其是经过简单的辅助运动之后,体内骤然爆发的能量,甚至可以达到正常情况下的数倍之多。现在的战斗,在他看来相当于平时的热身。手臂的挥舞,腿脚的移动。每一次,都会给肌肉带来重复的伸缩和挤压。在这种外来力量的推动下,体内的血液流量骤然加快。红血球运输供应至身体各部分的氧气也越来越充足。大脑开始逐渐进入半兴奋状态。与之紧密结合在一起的神经中枢,自然也会随之作出必要的反应。战场上,经常都会出现杀红了眼的士兵。这固然有外界的刺激因素。更主要的,还是运动给自己身体内部带来的激素分泌所导致。
“务必将各自的实力能量控制在十级以下。”这是全队展开攻击前,他向所有队员下达的死命令。因此,从投入战斗直到现在。他手上那两把碳钢战刀,飞舞旋转的速度,从未突破过正常范围的限制。雷成唯一担心的,就是高大勇。天知道这个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混帐,是否还会给自己和其他人带来更多的麻烦?
肌肉男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但是,头脑发热之下,一旦杀红了眼……谁能保证,这家伙会不会再以满功率的粒子炮照着地球来上一下?
雷成只能把高大勇放在队伍的最后。安排他守护信息大楼。不仅如此,还专门配备了两名队员密切注意这头半金属怪物的动向。自己也做好了随时帮他擦屁股的准备……
陈章、严蕊、高大彪,三人各带一组。从城市的三个方向冲杀过来。东面的大道,则留给了雷成自己。习惯使用冷兵器的人,一定不会喜欢热能线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