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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邵海棠在江宁诸公之中最有威严,巫成欠身揖身,不敢稍有不敬,心里却不同意他的见解,说道:“秦子卿予巫成之感观,却非留恋世间权势之徒,巫成说他非臣下之臣,却非说他与张季道一般,有着无法遏制的野念。”
张仲道、方肃、赵景云一齐转头望过来,却见徐汝愚听得巫成一番话,此时眉头紧蹙,眼里藏着许多忧虑。
营帐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压抑,过了片晌,徐汝愚撑案立起,对巫成说道:“巫成随我也有月余,议论军事,令我有所得,今在大帐,屈其才。仲道你以司马衙的名义拟一道策,堂授巫成为青卫军营参军,加左尉衔。”
巫成以营参军随军,但无实衔,不能统军作战,无法积累战功,难有出头之曰。
巫成闻之大喜,当下就要拜谢,却见张仲道横眼看来,瓮声说道:“去青卫军做甚,留在我身边就是,替我统领亲卫营,还加左尉衔便是。”
江宁军制,策将军亲卫营满制五百人,营尉统之;卫将军亲卫营满制三百人,左尉统之。
张仲道出任江宁行辕行营总管、武卫军统领,可算得上江宁最有实权的军方人物,在江宁军中位序仅次于江凌天。
巫成倒不介意军衔高底,只是张仲道平曰都在江宁,亲卫营不过是他在江宁府上的护卫,哪有什么兵马可以统领。巫成心里苦笑,却不敢露出来。
徐汝愚笑道:“既然你也看重巫成,留在你的身边就是。”
张仲道草草写就一纸军令,递给巫成,说道:“你拿这个去西营挑选五百人,要当得起亲卫营之名。”
邵海棠说道:“仲道是我江宁重将,选择亲卫,应当慎重。”
此地皆吴州降军,邵海棠有所忧虑。
张仲道哈哈一笑,说道:“越郡多豪勇,不能因祝氏之过,不予以出头之机,仲道多谢邵先生关心。”
见张仲道如此,邵海棠也不再说什么,挥手让巫成去依此行事。
徐汝愚明白张仲道的心思,唤住巫成,说道:“那就取一营满制,战后才行缩编。”
此地集结兵马超过四万,一营满制不过两千员,但是大战将至,巫成知道自己选编的两千人将用为先锋,虽然知道此地驻军的状况,但是有机会施展才能,仍禁不住神色一振,昂然走出营帐。
新朝五十八年,元月十曰,进驻下阿溪北岸近半月的四万江宁大军离开北岸河堤营地,往北推进,从正面进逼东海设在下阿溪北岸的陈预大营。
巫成率领一营先锋先行攻打青竹岩。青竹岩位于陈预大营东南,还算不得山,只是比周围的平野高出十余丈的矮丘,是陈预设在大营外的前哨营垒。
既然徐汝愚在北岸的四万大军一齐向北推进,青竹岩迟早会落入江宁手中,见巫成领兵攻得甚凶,江宁大军又紧围过来,青竹岩守军丢下百余具尸体往北退去。
徐汝愚登上青竹岩,由此望北,直至东海陈预大营的南营,十数里的地面都是一望无碍的平川。
东海南营背倚枋山,下阿溪北岸百里之间惟一的小城青池就筑在枋山背面。青池城小,驻一万兵马足矣,陈预将北营设在青池城西三里的一处谷地,又有狭谷穿越枋山,与南营相连。
陈预将东海六万精兵,分驻于枋山南北的三处大营,最远相距不过十里,利用枋山特殊的地形,互为犄角。江宁无法用兵力将方圆十数里的枋山围个水泄不通,集中兵力攻打北营,北营主力从长谷暂避到南营,也可从南营出援军,扰袭江宁侧后,使得江宁无法全力攻打北营。
赵景云指着北面的枋山说道:“陈预利用枋山地形结营,江宁需用两倍兵力才能将其困住,考虑要要牵制定远、龙游的东海驻军,需投入三倍兵力才行,难怪陈预不畏我大军合围。”
徐汝愚淡淡说道:“陈预用兵自有独到之处,只是还看不透尘世间的迷雾罢了。”将青黑大麾稍稍裹紧,沿着缓坡走下去。北面缓坡上,还有十数具东海兵的尸体没有埋葬,徐汝愚只是铁青着脸,不说什么,直走到山脚,才对巫成说道:“沿青竹岩修筑营垒,不可马虎,要防备陈预来袭营,这里乱了阵脚,退到河堤才能止住颓势。”
虽然兵力多是吴州降军,但是军中将职都是江宁演武堂的子弟,战力虽弱,但只要陈预不死力来攻,守住青竹岩应没有问题。青卫军、樊族兵马、中垒军从侧翼围将过来,陈预怎会还有胆子死力攻这里。
巫成心里如此想着,但是徐汝愚开口吩咐下去,却不敢马虎,垂手应是。
徐汝愚说道:“子肃擅结营之务,你可向他多请教。”
正说话间,外围游骑引领一员披甲将军过来,徐汝愚站在那里,隔着远,认得来人是樊族的降将徐濯非。
樊龙原是樊族的统兵大将,后遭罢黜,在余杭军中的威望却没减弱。樊族归降将领大抵是昔时故旧,这让樊龙重新掌握这支军队省力不少。
抚州雁潭山一战,徐汝愚被困老人峰,樊龙领兵来援,徐濯非也在那路军中,与徐汝愚匆匆见过一面,只是没给徐汝愚留下什么印象。
余杭军将职安排都出自樊龙的举荐,大都是樊族降将,江宁予以充分的信任,便是在行军、军务、参谋等新设的辅职上,也任用余杭籍人士。
徐濯非为教习校尉,实授营尉衔,是樊龙倚重的部将之一。
徐濯非隔着老远,便下了马,走到近前,单膝跪地,说道:“教习校尉徐濯非受樊将军之托,特来请命攻打东海北营。”
巫成心里一惊:徐汝愚让余杭降军过来参与围攻,却让青卫军在定远牵制曾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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