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转身就想走，这回轮到我拉住她了，“我没反悔。”

    周以柔抬头看我，我却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低声补充道：“明天我会说。”

    “那最好。”周以柔甩开我的手，冷冷道：“我都没觉得吃亏，你还先委屈上了，徐长念，你真没劲。”

    我用一贯的沉默对之。眼看周以柔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回教室，思考着明天要怎么和蔡俞靖说这件事。然而思来想去，头都快想破了都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拉倒吧，我放空了脑袋。打不了破罐子破摔，反正事情也不能更糟糕了，不是么。

    第二天早上，我去学校去的格外早。因为想着白天的事，整个晚上我都没怎么睡，只能混沌着感受时光一点一滴的流逝，焦灼地看夜色沉下去，而后晨光浮上来。

    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洗漱，只觉得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地敲着警铃，思维更是像一大团冷掉的浆糊，什么都想不动了。

    看着镜子里挂上黑眼圈的自己，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苦肉计，并且一时之间竟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早上的校园格外安静，偶尔的风吹草动都能听得十分清楚。我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着，突然瞥到教学楼后面的一栋小亭子。

    在学校来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亭子。它并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花丛后的坡上。檐柱破败，看起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如果不是今天恰好瞥了一眼，可能到毕业我都不知道学校还有这样的小亭子。

    我看了很久，没发现有上到亭子的路，大概是以前的旧建筑保留了下来，懒得修理又怕伤到人，便也不许人过去。

    我一直都很喜欢古建筑，青砖淡瓦雕檐画廊，无声无息淌过历史，撩起衣角走过岁月，滤走浮沉喧嚣，淀下沉静而悠久的气息，让人心动不已。骤然发现这样一处地方，我心里的惊喜瞬间淹没了犹豫和烦躁，我站着看了不知道多久，只遗憾自己没有带手机，这样还能拍张照给蔡俞靖看。毕竟，今天过后，我可能再也没有和他说话的资格了。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轻松不少，随后离开了亭子，走到熟悉的教室。教室里空无一人，我把书放好，往桌子上一趴，便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教室一片吵闹，人已来了大半了。脑袋因为睡眠不足而钝痛不已，眼睛压久了，视线里一片模糊，我在座位上坐了一会才能回过神来。负责收作业的课代表和组长四处忙碌着，我一一上交，随手拿了本书假装在看，实则撑着头继续补觉。

    现在是正常同学的上学时间，但不是蔡俞靖的，他的早自习最优秀的情况也是踩点到，一般都是迟到，偶尔还会翘掉。一开始班主任也颇有微词，但时间久了，蔡俞靖用成绩让老师们都成功闭嘴，班主任也就听之任之——反正管也管不了。

    我这一觉直接睡过了整个早自习，睡的整个人昏昏沉沉没有力气，只好连灌几口凉白开才勉强让自己稍微提起精神，但头还是痛的厉害。睡不着和睡不够堪称学生时代两大杀器了，我自娱自乐地想，随后起身，去找蔡俞靖。

    蔡俞靖似乎才来，还在收拾书包。他的座位似乎刚换到了窗边，一眼就能看到，好找得很。我没走近，等他收拾完东西才过去敲敲窗，蔡俞靖抬起头，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有事？”

    我点点头，还有点词穷。每次都是蔡俞靖来找我，这还是我头一次来找他，而我要说的事也可能要列入蔡俞靖人生十大未解之谜之一了。

    蔡俞靖看我一眼，说：“等我一下，马上出来。哦，我早上还没吃，等会一起？”

    我说：“好。”心里却不负责任地想，希望你等会还吃得下。

    蔡俞靖大概也是交作业，忙活了好一会才出来，我们一边去超市一边闲聊，我好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蔡俞靖没注意我的欲言又止，去超市买了些吃的出来。

    我们并肩坐在操场旁，等蔡俞靖吃完，我冷静地叫他：“蔡俞靖。”他随口应了声，问我干嘛。我看着他，他便也回头看着我，对视了一会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蔡俞靖迟疑地开口：“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犹豫了一会，思考着和周以柔交往与暗恋蔡俞靖哪一件才算是对不起他，而蔡俞靖见随便说的玩笑没得到我的反驳，也开始思考起最近不对劲的事。

    眼见话题要跑歪，我抓紧时间想说正事，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我有女朋友了。”

    蔡俞靖只觉得右眼跳了两跳，像是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件“大事”说完，我的语气一点都没有喜悦或是不好意思，反而和被老师点背似的，带着心虚和强装的镇静。

    但他还是很快抓到了重点所在，“最近交的？你女朋友是？我认识？”

    我硬着头皮嗯了一声，“认识。”

    蔡俞靖追问道：“和我们关系怎么样？”

    我说：“还行吧……”

    蔡俞靖：“……”

    蔡俞靖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结合上下文，此处还行可以理解为不好，一点都不好。”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蔡俞靖又道，“我猜一下，女性，以前认识也就是初中老朋友，你最近交的也就是可能在本校…”

    我不敢说话了。

    蔡俞靖的脸色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