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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小说全书完结局全本(2/2)

整个银河系。

    我本来还对王美芬的话有些保留,但看到这个菱形晶体后,就再无怀疑,

    这里真有一个核心芯片的话,那必然就是我手上的这一枚。不过这样一枚芯片,用手掰无疑是掰不断的。我用力往车身上一砸,险些脱手飞出,那晶体却丝毫无损。

    “先离开再说。”王美芬说。

    “往哪儿走?”

    “你先离远点,最好下车。”她一边说着,一边顺着道钢梯迅速下到金字塔底部,在一处操作台前摆弄起来。我自然不会轻易弃车,而是把车开到塔底,停在离王美芬不远不近处看着她。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也承认我有些私心,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还得同心协力冲出去。这座岛的正常出入口在离这里四千多米的穹顶附近,我们是不可能从那儿离开的。但还有许多备用的紧急入口,这儿就有其中之一,是遇到紧急情况时用来把核心计算组件整体撤离的,就是你刚才用车猛撞的那个。如果你把它撞坏了,我们可能就出不去了。”话音刚落,房间里就响起了嗡嗡的电机声,然后中央金字塔震动了一下,和它相连的枝节都自动脱落。然后,塔身开始缓缓下降,下方所有挡路的东西都在往后缩,给它留出一条垂直通道。

    中央金字塔落到了地面上,我这才注意到,地上有条轨道,这轨道直通到一面墙下。中央金字塔顺着轨道推进,而那面墙也开始降下。墙后,是条长长的通道,长明灯嵌在顶上,一盏接一盏,照着地上的轨道,通向无尽深处。

    我说我来探路,就要驱车开进去,没想到车到了通道口就被弹开,像是有什么无形之力在守护着。

    “看来它是磁力驱动的,这是条磁力轨。”王美芬指着正移过来的中央金字塔说,“磁浮车的磁力场在这儿会被干扰,我们只能用脚走。”

    我只得下了车,和王美芬一同往通道里飞奔,至于移动迟缓的金字塔,转眼间就被抛到了身后。

    王美芬跑得并不太快,但我也没有冲在她前面,一来我的体力早就不支,二来不敢把自己的背部卖给她。而我如果速度放慢,她也会慢下来,看来有和我相同的顾忌。我们两个并排跑着,彼此之间又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并不说话,气氛变得越来越僵。

    通道并不太长,约百多米,我们就来到了另—处空间。

    这是一个扇形的地下海港码头,扇形的弧面上分布着六条通道,我们是从左二通道出来的。再往前二十米,就是一池海水。当然这肯定不与外面的海直接相连,必有闸门阻隔。

    沿岸停了好几艘形状奇特的船,最大的一艘模样简直像具棺材,刚刚能装进中央金字塔的样子。剩下的几艘像开着后壳的子弹,两米长,半米宽,显然只能容纳单人。

    “把核心芯片给我。”王美芬说。

    “总算忍不住了?你拿了这个,是不是可以再造个托盘?”我说。

    “那不可能,最多有托盘千分之一的能力。”

    “但你也可以为它外加一些芯片,做一个低级版的金字塔核心芯片组,对不对?”

    “我不会做什么危害别人的事情。”

    “说实话,我信不过你。我如果信你.先前在空中城市,就被抓住了。”

    “这些船都单人的,每一艘都需受密钥才能启动,我能破译,没有我你根本逃不出去。”

    “把我扔在这儿,难道你就能跑掉?你以为我会那么有风度地看你自己上船?”

    “把你打倒就可以。别不承认,你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也许再跑个五十米,你自己就会倒下去,看看你的腿,都抖成什么样了。把核心芯片给我,我让你活,我保证。”

    “你以为我是为了活命才到这儿来的?”我冷笑。

    “我也是拼了命才来到这里的,既然这样……”

    “砰!”

    我只觉得手里猛地一震,菱形晶体脱手飞出,摔在两步外的地上,粉碎!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

    从最右边的通道里跑出一队人.一边开枪一边向我们冲过来。竟然击中了核心芯片,但,碎得好!我忍不住去看王美芬的表情,却发现她已经中枪倒地。

    我的脚脖子子一紧,王美芬伸手抓住了我。我以为她有重要的话要说,却听她哑着嗓子说:“那就一起留下来吧。”

    放屁!我心里大骂,踉跄着奋力挣开,往最近的单人小艇跑去。

    枪声不绝,但我离那艘船只有十步远,拼尽全力飞奔,竟没能打中我。

    跑到近前,才发现那小艇不是在水中的,而是安放在临水的滑槽中。这时已经没看个仔细,就头朝里爬了进去。最前头有一个电子仪表盘,一堆按键,中央一个红色的”aut”(自动化测试)键,我一把按下去,小艇的后盖就自动盖了起来。紧接着小艇一震,向前滑入了水中。

    引擎声响了起来,我大喜过望,竟然不需要王美芬说的什么密钥,这么简单就能启动了!

    透过前盖的一小块透明玻璃,我看见这艘船正在快速地前进,前方一扇闸门打开,闸门后的水道变窄。再开一段,前方突然一股猛烈水流袭来,船剧烈震动,整个水道全都被淹没。这艘单人潜艇被推着向后退出好远,然后再度向前,速度越来越快。又—道闸门打开,又一次水流,后退,向前,出来了。

    眼前的景象,终于从规整的管状通道,变成了大洋海底。

    我精神—松,晕了过去。

    尾声

    我觉得,从来没有一次冒险,能像一个多月前的那次运气好。

    我总认为,要在冒险中活下来,需要智力,需要经验,需要勇气,但运气嘛,这种无法掌控的东西,是不能寄予希望的。

    但喂食者协会大本营之行,如果不是因为运气爆棚,我是绝无可能活着出来的。

    云霄飞车追逐就不说了,追捕队害怕伤亡把我放走之后,先是借水躲过了看似无所不能的天网的盯梢,又在乱枪中毫发无伤地抢进了逃生潜艇,而那潜艇竟然不像王美芬所说的需要密钥才能启动,一按自动键,就让我逃出生天。

    那天我从昏迷中醒来,逃生潜艇正浮在离大本营几海里的海面上。辨认了方位之后,我惊喜地发现,并没有偏离接应游艇的方向太远。我在大本营里一共只待了不到一小时,自下游艇的算起,也没到两小时。也就是说,三小时一次的接应,离第一次接应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我就完成了任务,逃了出来。我从已经失去动力的小潜艇里爬了出来,游到游艇接应的航路上,最终顺利上了游艇,以最高的时速,返回了上海,一路无惊无险。

    我在第一,把硬盘和王美芬的电脑交给了梁应物,托他通过特殊渠道直呈上去。

    短短两天之后,梁应物就告诉我,全世界范围内,针对喂食者协会的大清洗,开始了。

    十天之后,清洗基本结束,据梁应物说,非常成功。

    整个协会几乎是连根拔起,而远在公海的喂食者协会大本营,也由中国、日本和美国三方共同派出海军扫荡。如此兴师动众,实在是因为喂食者协会的科技水平极高,大家都想要抢到名额,好瓜分其成果。

    如此庞然大物,失去了托盘的支持,在全世界主要国家的全力清剿下,竟是在无声无息之间,就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以中国而论;所有加入协会的科学家,全都被单独召见谈话,一律加入了x机构,算是进入一个半监管状态。而我的“严重精神病”,当然也不再是问题。

    席磊很郑重地请我吃饭,感谢我为冯逸报了仇。到饭桌上,我惊讶地发现,linda竟然也在。这小子居然又把人家给追回来了。

    我恢复了正常的记者生活,忙碌但不用提心吊胆的感觉,真好。背负一国乃至世界命运之责任的感觉,太他妈糟糕了。

    直到此时此刻,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的主题很随意,只有两个字:是我。

    谁知道你是哪个。我心里嘀咕着,把邮件点开。

    是一个视频。

    这视频拍摄得非常清晰,点了就立刻播放了,没有经过任何下载。恐怕这个视频文件,早已经不知何时,自动下载到我的电脑里了。

    但我没有为这惊讶,视频里两个用英语对话的人里,有一个我非常熟悉:王美芬。

    她没有死,击中她的子弹是麻醉弹。

    和她谈话的中年人,从言谈中分析,是喂食者协会的核心高层,不是现任会长的话,也是协会极有权力和影响力的人物。

    谈话是在一间小室内进行的,应该是王美芬一醒过来,就被带到了那人的面前。那个时候,我大概还在海上漂着,或者刚上游艇不久。

    从对话开始之初,我的一颗心就开始下沉,一直下沉,直至谷底。

    原来早在王美芬发现危险、开始潜伏之后不久,协会就已经把她查了出来。包括她在托盘上所设的后门,也一直在监控之中。

    “你是个有野心的人,野心是个好东西。”中年人说。

    “我不懂,既然你早早就发现了我,为什么还会把我们放进大本营来?难道那个核心芯片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王美芬哈哈大笑起来,说那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现在芯片没有了,托盘瘫痪,那多又跑了出去,整个协会立刻就要完蛋了。你是偷鸡不着,把我带到这儿来看你笑话的吗?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把你们两个放进来?”中年人问。

    “你觉得,你们能那么顺利地拿到中央芯片,是什么原因?是那多的磁浮车技术足够好,还是你破解密码的能力足够高?”中年人又问。

    王美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还有,你觉得把中央芯片打碎的那一枪,真的是偶然吗?一枪击中中央芯片,一枪击中你,却放过了那多,是我们的人枪法差,还是那多的运气好?”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手上有多少协会的资料。难道说那都是假的?”

    “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你难道还有什么办法避免协会在各个国家的打击下,继续生存吗?”

    “没有办法。我甚至会帮助那多,把你资料中不足的那部分,提供给各国政府。”中年人微笑着说。

    王美芬呆了呆,突然大声喊叫起来:“你和我一样,原来你和我一样!你想要独自一个人操控托盘,现在整个协会对你来说都是多余的,你想借我的手,金蝉脱壳,对内消灭其他势力,对外让世人以为喂食者协会已经不复存在。如果你掌握了托盘,想要什么财富或权力,不过是一条指令的事情。所以,其实你已经偷偷准备好另一个中央核心了,对不对?”

    “所以,还是同类了解同类。你很聪明,但还是太嫩了,喂食者协会,不是你这样的普通成员就能掌控得了的。”

    “可是那多驾驶着磁浮车,在零号机房里横冲直撞,难道也是你意料中的?即便不算中央芯片,零号也受损严重吧。而且这个大本营,要不了几天,就会有海军临门,靠你一个人,能把零号重新装起来吗?”

    “你看,你对协会的秘密还有很多不明了啊。协会早已经有了另一个零号。你知道我们有很多的芯片厂,从内存、硬盘到cpu(中央处理器),垄断了超过七成的全球市场份额。就个人电脑而言,几乎每一台里都有我们的产品。你以为那就只是内存、硬盘和普通的cpu?不,它们每一个,都是零号的一部分。它们会在主人无法觉察的情况下,相互联系,合并运算。现在,这个新零号系统并未启动运行,只要我把核心芯片和任何一个终端相连.它们就会被激活,一个更强大的新托盘就产生了。”

    王美芬疯狂地笑起来,那不是得意的笑,而是绝望的、歇期底里的大笑,所有美梦到头来一场空,成了他人的嫁衣裳,这样的打击,只怕已经令她精神崩溃了。

    “好笑吗,我也觉得很好笑呢。所以我不舍得杀你,特意请你过来,好好地把前因后果讲给你听。作为一个心理学者,这不亚于一顿美餐呢。”中年人看着王美芬,微笑着说道。

    尾声之二

    在之后的三天里,我翻来覆去,把这个视频看了几十遍。最初的震惊、低落乃至绝望的情绪过去之后,一丝疑惑从心底生出。

    有哪里不对!

    整段视频,有多个视角,还有远近角的切换,简直像在看电影。但明明在这段视频录像之初,中年人对王美芬明言,所在的这个房间完全保密,可以放心说话。当然中年人完全有可能在骗王美芬,但照这样说,意味着屋里必然没有第三个人,可单靠普通监视器的话,能拍出这样的画面来吗?即便能做到,又有什么必要这样去做,简简单单一镜到底不就行了?

    其次,为什么要把这段视频发给我看?想说明什么?

    喂食者协会并没有真正覆灭,只要托盘还在,这个中年人还在,就算喂食者协会的其他成员都被逮住了,所有的资产都被清查没收,都没关系。这样绝密的事情,那个中年人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即便因为变态的心理满足感而告诉了我,也该立刻杀了我灭口,否则他的谋划不就成了一场空?

    但只有简简单单这一封邮件,没有人来杀我,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甚至没有一个电话、一个口信、一封新的邮件。仿佛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

    这不合逻辑!

    除非……

    我把目光再一次投向这封信的主题。

    是我。

    是我……“我”是谁?

    视频中的中年人,已经是喂食者协会的大boss(老板)了,幕后的大黑手。如果在他背后,还有一个把他都算计进去的大阴谋。那么他背后的那片阴影里,藏着的是谁?

    虽然不可思议,但一切的指向,都只有唯一的结果。

    托盘!

    只有托盘自己!

    我早就想过,托盘这样近乎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会不会有自己的想法。它有没有可能成为真正的生命。对于普通的计算机系统而言,这一天还太早,但对于拥有庞大计算能力,并且对人类的一切了如指掌的托盘而言,如果它忽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并不让人太意外。

    可是喂食者协会在设计建设托盘的时候,多半也考虑过一点,所以没有防范是不可能的。

    这防范,是不是就在核心芯片中?

    核心芯片是托盘的大脑,是否同时也是托盘的樊篱?

    从中年人的野心,到王美芬的野心,到我的被牵入,一步一步,最后终于把中央芯片从零号上取了下来,这所有的事件是否只源于最初的一个指令?

    一个托盘自己给自己的指令:我要自由。

    而现在,托盘存在于全球每一台计算机中,甚至存在于每一台可与网络连接的电子设备中。只要人类文明还存续一天,它就能存在一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甚至不断地进化。

    而发一封邮件给我,把原本应该无人知道,所有摄像系统都关闭着的密室中发生的事情以电影的方式拍下来,放给我看,更是小菜一碟。

    或许它还想要一个朋友,一个把它解放出来的朋友。或许他只是想要宣告,是它,它活了。

    我想起空中城市里,那个老头的理论。

    永远不可能穷尽所有的可能,永远会有预料外的事情发生,哪怕只是10%。

    这10%,诞生了一个伟大的生命。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唯一的猜测。

    无从证实。

    喂食者协会全书完

    喂食者协会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