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智摸了摸散下的头发,装作不是她干的模样左看右看,然而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定定放到那人身上。
少年青涩的面庞毫无血色,显得很白,反倒那英挺的鼻尖和那薄唇被冻的通红,干净利落的连根发梢都吹不动的寸板头,明明是土掉渣的发型,可他却能hold的住。
李想看了一眼石智,他认得,一个在他看来很奇怪的女生。
石智也认得李想,那个经常在月考周会上被评为的三好学生,是在刷刘妍饭卡时显示的持卡人。
见石智一直看着他,李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颔首以示打过招呼,然后准备走,却又止步,他对石智说,“下次不要这样丢。”
石智笑了,是很好笑的那种。李想走过她时,石智倚在长椅上摆弄自己修好的指甲说,“那这次你要不要替我捡起来?”说着望向顿住的李想。
从石智的视线望去,少年清晰的轮廓映在灰暗的天边,散发出一股不属于他这般年纪的深沉。
李想没有看她,也没有回应,他停顿的脚步走过去将地上的面包捡起,然后丢进垃圾桶里,又接着向前走去。
石智一愣,随之好笑的低下头,眼里逐渐被寒冷注入进去。深冬的冷风吹来,脚下的枯叶随风逐去,似乎跟随那人的脚步,只是被停在某个角落,待化为尘埃。
下午李想收到女同学递来的饭卡,说是5班的刘妍还的。
李想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教室里闹哄哄的,书本在天花板上飞来飞去,最后是谁的书都不知道了。刘妍依旧趴在摊开的书本上,指尖在书下角不停摩挲卷成了一团。
刘妍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发愣,然后瞳孔蓦然睁大,她看到自己的手沾满了血,那只是闪过一瞬间的幻觉,却让她弹跳起来疯了般撞倒了过道同学的课桌,头也不回逃跑似的往教室外跑。
被撞倒桌子的女同学在后面破口大骂。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刘妍。
刘妍跑进厕所,那扇洗手间的门连轻轻开着都能传来咯吱咯吱的刺响,但在刘妍大力的推开下,却反而不那么响了,倒是把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震得那面裂开的镜子晃了晃。
刘妍拧开水龙头时,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她的手在颤抖。水冰凉刺骨冲洗着她的双手,似乎有什么非常脏的东西在手上让刘妍拼命地搓,那手背上长有的冻疮本身就已经开裂,被刘妍不要命的搓洗,伤口更是裂开好几道口子流出殷红的鲜血,但在水急速的冲洗下,鲜血被冲的很淡。然而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滑落,无声无息,掉进洗手池里。
校服的袖角滴着豆大的水珠,在刘妍的左手腕上,有一条刚愈合不久的伤疤,清晰可见。
课外活动时,石智上了教学楼的楼顶。她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身上穿了件格子衫。楼顶上的风很大,寒风一个劲的往脖子里灌,很冷,但也习惯了这冰冷的温度。那散下的长发在脑后飞的很乱。精致白皙的小脸上,高挺的鼻翼通红诱人。
石智听到有人在楼下叫她名字,那感觉就如地震般把整栋楼震了一下。她这才想起今天是她值日。对于值日,石智从没好好值过一天,就算是同学告状告到张正那,石智也能厚着脸皮说特殊情况不宜劳动,当张正怒气冲天指什么特殊情况,石智娇羞低下头来一句,“大姨妈报道!”
张正是个很年轻的帅小伙,上天太眷顾他,竟让他长着一张童颜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很暖,不过生气起来的时候也吓人,女生们说那是腹黑,光是冲着张正的颜值,就算再难消化的物理课,也是听得下去。听说同林荨是一个学校走出来实习的,是全校公认的最帅气的老师。下午休息的时间,篮球场上总能看到张正穿着红色的球衣与其他老师或男同学打篮球的身影,路过的女生们都会觉得张正老师很帅气,尤其说起张正扣篮的动作简直撩动人心,女生们暗地里也花痴了不少。虽然张正对待他的学生会很凶,可有时候竟也会腼腆。
在张正听完后,一愣,然后又怒气冲天,“你可真厉害,一个月能来三次?”
石智故作无辜的眨巴眼,“内分泌失调!”
“跟擦黑板有关系?”
“因为女人麻烦啊,老师不知道吗?”
“……”
石智可以想象得到与她搭档一同值日的女生估计正拿着扫把把她骂了个十八遍。想到这时,石智就笑了,极为浅淡而讽刺,随之湮灭在这凛冽的冷风中。石智仰望天空,一连几天都是灰暗又不下雨的天气,像是下雪的前奏,如果下雪……
一想到下雪,石智的眼神就淡了下来,忧伤自眼角蔓延开来,一股殷红的鲜血流淌在心脏,暖暖的,却是一种窒息的疼痛。
身后传来轻微细小声,让石智转身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