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头:“我的名是我妈给我起的,这是她留给我最后的纪念了。爱华都不记得她了,只有我记得!”
金云菲眼里马上涌出了泪水,她知道肖达乾母亲的事,肖爱华曾经给她说过,那个早逝的女人是哥哥心里一块伤疤:“哦,肖达乾,我也记得,对不起,当时不得不给你改名字!”
肖达乾使劲摇头,他当然知道这根本无关金云菲的事:“别,别这么说,云菲,我该填哪些表我现在填。”
金云菲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不但是填报考生志愿,还有一份学籍登记表,他原来的那份已经转到了县一中,按照规定是不符合考试条件,可当时的情形有其特殊历史背景,全县有数以万计的复读生来抢为数不多的中专生指标,当然高考也如此,复读大军和应届生的比例在极端情况下能达到一比一。
肖达乾很认真地填表,有不懂的地方就问金云菲,只是金云菲有点失神:“肖达乾,你说我们要是都考上了怎么办?我们报考的是烟台税校,在咱们聊城地区要三个人,我爸说这是最热门的学校,回来就能进入到税务局,读四年后就是在编的国家干部!抢破头唻!”最后一句话她是用沟子镇土话说出来的,婉转动听。
肖达乾的手又抓向后脑勺:“考上还不好吗?”
金云菲叹口气:“你能考上,我就难说了。肖达乾,咱们俩可是说好的,同进同退考大学,我想去山东师范大学的新闻采访专业,出来当一名记者。”
肖达乾眨眨眼睛:“我也想考大学,金云菲,我相信你的话,我能考上大学!”
金云菲烦躁起来,她把桌上的志愿表划拉了两把:“真烦人!有选择的时候也很烦人。”
肖达乾很少看她这个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各种表格填完后肖达乾回了一趟家里,肖卫东见儿子回来笑得合不拢嘴:“报名了是吧?我听爱华说了你今天回来。儿子,我今天请人算了一卦,花了五块钱,说你准能考上小中专。人家都说咱们新家风水好,自从在那里盖了房子,你学习蹭蹭的往上蹿,爱华也考了年级第二,将来也能考上小中专,现在有人说七千块钱买咱新房,你娘坚决不同意,说等小三长大了也考上大学才能卖!”
肖达乾笑了起来,在农村关于风水的讲究特别多,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往往都归结到风水上:“爸,我啥也没考上呢,这小中专属于搂草打兔子,我还是想考大学。”
肖卫东点上烟卷,他最近经济宽裕,已经不抽旱烟袋,烟卷也有向过滤嘴发展的趋势:“小,挖进篮子里的菜才是咱家的,考大学你有把握吗?咱村里这么多年就没有过一个大学生,你能比人家强吗?这小中专多少人复课七八年就是想换个非农业户口,你呀就走这条道。前几天你绍河叔来找我喝酒,说了他们家太多“不是”,那个杨二妮哭着闹着要复读,不就是想赖婚吗。但你要是考上她考不上,看她还有什么脸面来咱们家?”
肖达乾想说在学校里偶遇杨二妮的事,可是又不知道该说啥,而且他已经和金云菲形成了统一战线,这次考试不过就是练兵,考上了也未必会去读,他决定先给父亲打预防针:“爸,我觉得我能考上大学,这小中专我考不好你也别着急呀?”
肖卫东很大度:“这有啥着急的?今年考不上你也别上高中了,就回来复习一年,你比人家都小不少呢。咱们家有的是时间耗着。”
肖达乾暗暗摇摇头,他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