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孩子就像个没有生气的提线木偶,精致的脸上一潭死水,对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祁阳久久凝视着他的脸。
恍惚间,他透过这张稚嫩的脸庞,看到了一个红衣少女。
十一年,他忍了整整十一年没有踏足皇城一步。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就回来看一眼,看了就走,绝对不会打扰她。
边疆偏远,消息闭塞。
等他回了皇都才知道,原来早在八年前,那个女子就不在人世了。
世人都说,废后难产而亡,母子具损。
可这据说已经死了的孩子还好端端的站在这,满身是伤,面黄肌瘦。
这么冷的天,脚下竟然连一双鞋子都没有……
祁阳几乎不敢去想,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他以为她和公仪清夫妻恩爱的岁岁年年,她早已经魂归地府,撒手人寰。
连唯一留下的孩子,也成了这副模样。
他用力闭上眼,遮住眸中几乎溢出来的绝望。
不知怎的,耳边想起了那年上元节,半烛在城墙上说的话。
“做了皇帝,他就再也不是公仪清了。”
……
祁阳用力抱住那个瘦小的孩子,坐到了含章宫前的台阶上,解下铠甲上的披风,将他紧紧裹住。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个,小男孩总算有了点反应,“暮折。”
“朝朝暮暮,蟾宫折桂,是个好名字。”
祁阳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还带着温温热。
“这个给你。”
随着纸包展开,浓郁的米香裹着鸡肉的香味袅袅飘出,萦绕在暮折的鼻尖。
他停止玩手指,探头去看那里面的内容。
是一只糯米鸡。
“你母亲很爱吃这个。”
祁阳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双眼猩红,眸底有水光浮动。
“我一直欠她一只。”
暮折双手捧着纸包,狼吞虎咽的吃着,似乎并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
祁阳凝了他良久,缓缓将他放在一边。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等我回来,你就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去大漠,边塞,戈壁,哪里都可以,和我在一起,你再也不用挨饿,也不用受冻。”
暮折的动作顿了顿,清凌凌的视线直直的看着他。
似乎在确认那番话的真实性。
祁阳已经站起身,丢下三个字后干脆离开。
“等着我。”
糯米鸡已经吃完。
台阶上的小男孩犹豫了下,还是抱起膝盖,乖乖的坐在原地,一步也没有挪动。
簪花宴还没开始。
祁阳径直闯进御书房,挥退侍立的宫人。
“我要带暮折离开皇宫。”
面对着他的开门见山,公仪清明显有些茫然,他从书案后抬起头,不明所以的问道:
“暮折是谁?”
“……”
祁阳咬紧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逼出来,“你连半烛的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公仪清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手中玉笔“啪”地摔到地上。
“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孽种。”
“唰——”
锋利的长刀出鞘,刀尖对准前面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