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还多半盼望着天下干脆乱了,好让他们两个再从头收拾旧山河,备不住还会因此再有突破?
到了真仙武圣这一层境界,当真是视众生如蝼蚁,只怕就连他们的血脉子孙也无法例外。
何况经历过大军征伐峨眉青城一役,包正也是非常清楚这个仙侠世界的大军战力,纵然是真仙武圣也不过能以一己之力抗衡几万大军而已,可就算你能抗衡十万军阵,那么二十万呢?五十万呢?
就算大艮的两位武圣‘先皇’愿意出手,面对北国真魔和几十万大军也有覆身之险!
还没走进金殿,包正居然就听到了大殿中传出的争吵声,临时开朝会就是这个德行,前方军情危急,群臣到的有早有晚,等不及大家都赶到就开始议论前线军情,加上又是太子监国,这些老臣哪里会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放在眼中?
为了各自的利益,自然是要拉开膀子干上一架。
小黄门见到包正到来,拉开了嗓子叫了声:“开封府权知、一等威武侯包正包文直入殿!”而后就耷拉个脑袋继续装聋作哑,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早就是见怪不怪。
包正走进金殿,就见到一名年轻小将站在大殿一角,两只眼睛瞪得好像铜铃一般,正用杀人的目光望着争吵不休的群臣,看他这副架势,幸亏是金殿上不许携带武器,否则只怕早就拔剑砍人了。
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呼延家的子弟中就以这位呼延庆最是大名鼎鼎,包正虽不掌军机,却也是认得的;据说这小子十六岁就得了武状元,还把同期参考的庞豹给打了,从此呼延家与庞家便算是结下了仇怨。
天波府老太君用目光警告了呼延庆,冲包正拱手道:“威武侯来了便好,如今朝中诸公为出兵一事争论不休,我等正要听听候爷的看法呢。”
听到老太君的话,争论成一团的朝中诸公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望向包正;太子赵冕本来是无精打采地靠在龙椅上,竟也端正了身子。
包正微微一愣,瞬间明白这都是泾河老龙一案带来的巨大影响;如今平头百姓或者还不甚知,朝中诸公却无不知这位大艮历史上最年轻的一品宗首亲去妖国,斩杀妖圣,虽说是得了妖皇之助,多半不是靠得自身本领,那也是斩了一尊妖圣啊!
大艮自建立开封府以来,虽然号称斩妖除魔、镇压国运,却几时斩杀过一尊妖圣?
别看包正如今只是正二品,此时他在群臣心目中已经拥有了三省六部一品大员的话语权。
包正笑了笑,先参过监国太子才道:“刚才本官走进金殿时,就听到诸公争吵,颇失礼仪,敢莫是为了出兵一事相争?”
庞太师暗暗给了太子一个眼色,太子点头道:“包卿所言正是,父皇如今被困,大军危在旦夕,孤本欲出兵,奈何诸爱卿意见不一。孤为监国太子,虽忧心父皇,却不敢怠忽国事,一时难决啊。
包卿为我大艮栋梁,可为孤解忧?”
包正笑了。
果然,有庞太师这个老油条做狗头军师,太子聪明多了。
说句诛心的话,当太子的有哪一个不急着死父皇?
别说大艮如今近乎无兵可调,就是兵精粮足,只怕这位太子爷也未必想出兵,当监国太子有什么意思啊,哪有直接做皇帝来得痛快?
只怕这些反对出兵的大臣多半都是隐藏很深的太子党,就等着借魔国之手改朝换代呢。
“呵呵,太子殿下,各位同朝,如今官家被困,援兵是一定要发的,本官以为这一点无需争议,否则本官就要怀疑有人是盼望官家驾崩,要行宪司之责了!”
包正笑着扫了眼刚才还在与寇准争吵不休的新任户部尚书陈玉庭,这人乃是康诚三年的二榜进士,却因为是庞太师的同乡,升官的速度都赶上坐火箭了。
短短十三年,就从一个正八品的县丞做到了户部尚书、一品大员;说起来这个陈玉庭还要感谢自己,若不是查处复妖社一案牵连了上任户部尚书,他也没有这个机会。
“方才本官似乎听到陈尚书是反对出兵的?”
陈玉庭顿时一阵心寒,额上冒出一层细汗。
面前这位可是个狠人啊,光是复妖社一案,牵连的一二品大员就有近十人,三品以下就更多了,这位威武候双手可是沾满了朝中大臣的血。
而且他真是冤枉啊,刚刚上任不久,犯得上跟寇准这个老泼货撕扯争论?还不是恩师暗中的交代,要他设法拖延出兵一事
奶奶的,大艮的官制就是莫名其妙,兵部尚书明明与他同为六部首官,却没人会去问他对出兵的看法,谁让兵部就是个摆设,真正做主的是枢密使呢?
枢密使潘大人如今与官家一并被困,枢密院的态度不用问,出兵立场坚定,恩师也无法左右,结果就剩下他一个人扛雷了?
“包大人本官”
陈玉庭刚要分辨,寇准就一步冲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官靴,一鞋底砸在他的脸上。
“老夫打死你个无君无父的奸臣!包大人,你听听这厮方才都说了什么?
如今官家被困,大艮岌岌可危,盼望援军如大旱盼云霓,俏寡妇想郎君”
众臣听得一哆嗦,寇疯子这是又疯了,咱们得离他远点,他一疯就爱咬人。
寇准不依不饶地一把抓住了陈玉庭的衣领,口水喷了对方一头一脸:“身为户部尚书,他竟然说没有军费,包大人,这话对别人说还成,若是对你说,你就该当场铡了他!”
陈玉庭腿都软了,脸色煞白地望着包正分辨道:“包大人,你休听寇天官胡言,本官是说”
“你是想说,大艮查处复妖社各地转粮使,曾经挖出了许多贪官污吏,虽然得银几十万万两,却并未入你之手,而是被官家纳入临战军库,纵然还有剩余,你也无权调动对吗?”
包正笑道:“还有,大艮虽然这些年还算安泰,却也没有太多存银。枢密院给出的账目也是你无法承受的,是也不是?”
“对对对,包大人可真是下官的知音啊,户部不是没钱,是钱不够啊!”
陈玉庭情急之下甚至忘记了自己比包正还高了一品,都称上‘下官’了。
包正点点头,望向新任枢密副使道:“狄大人,不知枢密院向户部开出了多少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