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歌客套了一番,眼见得时候不早,便乖觉的告辞。
冬暮戏班最开始只是个草台班子,后来才渐渐稳定下来,到如今在朔方城租了一个小院,地方不大,却足够他们这些人遮风挡雨了。
今日有了贵客上门,戏班子得的酬劳多了些,回去之后,春晓照例按着今日的功劳大小分了银钱。待得他们欢欢喜喜的吃饭去了,她却是婉拒,摆手回了房间
只是才进了门,春晓脸上的笑容便消失殆尽,先前强撑着的身体这会儿软了下来,顺着门滑坐在了地上。
回来的路上,她与西楚使臣擦肩而过。
西楚长公主大婚,西楚特意派了使臣前来贺新婚大喜,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次来的人里……
有那个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
夜里的时候,春晓又做噩梦了。
梦里那人隐于黑暗,唯有那声音在她耳边,如恶魔的低语:“我向来非良善,想要之物便不择手段。春晓,是你自投罗网,怪不得我。”
男人的吻细细密密,如天罗地网,而她无处可逃。
绝望与爱欲纠缠,她只觉呼吸都被人掌控,唯有一颗心跳动的异常。
她骤然从床上坐起。
窗外一轮月,清辉落入房中,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绵软的倒回了床上。
房中落针可闻,她呼吸从急变缓,梦境褪却了,可那人的面容却越发清晰了起来。
白无渊。
春晓闭了闭眼,一颗心再次被揪了起来。
她是逃出来的。
被关在那个院子里将近两年,终叫她寻了机会逃了出来,白无渊权势滔天,她不敢在西楚停留,一路狼狈的逃到了北越。
而如今,她逃出来已近一年。
一切都仿佛与过去割裂开来,她改了名字,做回了老本行,重新开始唱戏,搭档是新的,观众是新的,衣食住行都是新的。
她渐渐少去想白无渊,就像是那人只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荒唐的梦境。
直到今日。
只一眼,便叫她瞬间被人抽去了浑身的骨头。
他怎么会来?
春晓有一瞬间以为,他是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可旋即又否认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