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他一只手掌,攥在手心里。陈林狠狠瞪他一眼,他只好松了手,抓了椅背上的外套追着陈林出门去。这商场人来人往,陈林站在扶梯上向二楼行去,步子行的飞快,偏偏又急又稳,他面色沉如死水,暗自咬着牙,只觉眼前人来人往如恶鬼,向他投来轻蔑的嘲笑。他不懂陈曼、更加不懂自己,多年来避而不见、受人指点,咬着牙也要撑着的那点微薄面子,或许到头来不过是陈曼掩盖伤逝的手段,待到负心人转头回来,她便毫无知觉地跑回去,陈曼莞尔一笑,倒是自己飘然如出尘,将他晾在岸边,看着她巧笑嫣然化作依人小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何等讽刺。
陈林心中如列车脱轨、地裂山崩,耳畔犹听得自己喉咙深处发出的粗重喘息,似推重石蹒跚上山,终于来到咖啡厅门口。他正欲伸手拉开门,忽地手臂一紧、重心抖了又抖,令他不自觉回过头去,却见姜玄一手捏紧他的手臂,将他拦在门口。陈林沉声道:“姜玄,你松开我,这没你事儿。”姜玄拽他不动,只好低声在他耳边劝道:“林林,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的脾气冲谁发、想什么时候发都可以,我全听你的、我知道你有你的道理。但是你现在听我一句话,就这一句,你想想你就这么进去、冲他们俩发火,你不给他们俩脸你还能上哪讲道理去?他们俩谁能听你的?”陈林瞪着姜玄,一双嘴唇几乎被他从里面咬出血来。姜玄手上力道慢慢卸下,盯着他的双眼又说:“我说完了,我现在放开你,你自己想想,现在进去要干什么,你要去我就陪你。但你想清楚了,你到底要什么?”
陈林心乱如麻,一时无言,姜玄趁机拉着他进了一旁的走廊拐角,将手上的外套抖开放在陈林手里,又说:“你刚走得急,衣服没拿。”陈林靠着墙,将外套虚抓在手上,姜玄按着他的手背,上面一片冰凉。他垂着头、一时没有说话,人像是痴了一般,眼里泛出些空荡,在姜玄强大的理论面前,他无言以对。
他毕竟是个成年人了,已经过了可以随意说不高兴的年纪,况且他要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愤怒、不甘心,但为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小孩子尚且可以哭闹之后被人安慰,但他毕竟已经不再是孩子,也没有人可以让他肆无忌惮地在在对方怀里嬉笑怒骂。这样悲哀的现实将陈林一时从难以遏制的脾气之中拯救了出来,他站在那里,才发现自己熄灭了怒火的前路一片焦土,他寻不到路,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走下去。他能做的不过是靠着墙壁,攥紧了自己手中的衣服。
姜玄见他这样,心中略有不忍,抓着他的双手捂在掌心,颤声道:“林林,你别这样。”陈林被他这么一叫,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姜玄……”姜玄“嗯”了一声,陈林紧紧盯着他的脸,嘴唇抖了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脑子里的冲劲半晌才褪了大半,叫他一时无话。过不久,他舔了舔嘴唇,感觉到舌尖划过一些干裂的皮肉,他尝到一点点腥味,大概是嘴唇出了血,这味道合着唾液在他口腔里蔓延,腥涩得让他反胃欲呕。他低下头来,反手握了姜玄一只手,那双手的手心那么热,像里面含着一团炭火,将他的心放在上面烤着,重了就变成了煎熬。陈林知道自己仍在发抖,但强打起精神来,抬头看着姜玄,抓着他的手问他:“你实话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