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陈林笑笑。他知道陈曼是不会骗他的,只是这个结果他已不再需要了。陈林反手盖上陈曼的手背,轻声说:“你对他还有感觉,是不是?”陈曼点点头。陈林便说:“你自己的感情,应该由你自己决定。”陈曼问:“那你呢?”陈林笑笑,说:“你是我妈。我支持你。”
他说着便要抽手离开,但陈曼抓住了他的手腕。那是他仅剩的完好的手腕。陈曼问:“你呢?你是怎么想的?”陈林抬起头来,他看着她。他看到陈曼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些晶莹,陈林心想,她如今倒是有些多愁善感。他并没有生气,不过也不因此而狂喜,他感到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像被罩上了一层毛玻璃罩子,此刻周建臣三个字像离他很近、却又离他很远,那些耿耿于怀和无处寄托的思念像是随着陈林那些流出体外的血液一样消逝了。陈林看着陈曼,他笑了,这笑容很温柔,像是他一贯的那样,但对陈曼而言是很难得的。他说:“我不讨厌他。”陈曼却说:“可你也不喜欢他。你……”她顿了顿,却仍是一阵见血地指出来:“你已经要忘记他了。可是如果我们再在一起,你还是要面对他,不是吗?林林,妈妈希望你快乐。”陈林用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陈曼的手背,刚刚被护士拆掉的纱布底下露出粉色的肉来,陈林说:“我没有忘,但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我是说真的。妈,吃饭吧。”他感到陈曼渐渐放松了力道,于是他抽了手出来,又夹了一筷子菜给她。
两天后陈林出院,他在家睡了一晚,第二日便坐了高铁要回去。陈曼送他到车站,站台已是翻新了,铺了光洁的地砖,但排队的人依然很多,他们母子二人站在闸机边上,陈林弯下腰去抱住了陈曼。这些日子以来她瘦了许多,陈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都能感到那衣衫下传来的些微颤栗。陈曼伸手将陈林两鬓的头发掖到耳后,又摸了摸他的侧脸,低声说:“你注意身体。”陈林拍拍她的手背,又说:“你也是。有空也来找我,我带你四处玩玩。”母子之间,像是亲近,又像是疏远。
高铁从中午一路疾驰到晚间,陈林回到家时,已近午夜。他原想回别出去,但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才发现,竟然也没有别处可去。于是最终还是回了家。过了个年,却像是过了一生,再踏在门前,一切好像又都不再一样。陈林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了锁。
门缓缓打开,但又好像只是一刹那的事情。门里面,姜玄站在玄关处,正穿了外套、踩上一只鞋。门外面,陈林站在防滑垫上,正拖着行李、伸手拔钥匙。玄关的壁灯照下来,投在他们脸上,陈林看到姜玄刮了胡子、又理了头发,整个人都好像瘦了一圈似的,可那双眼睛依然很亮,错愕地盯着陈林。
陈林说:“好久不见。”
六十五(中)
“你回来了。”姜玄这样讲着,是真正平常的语气,像是过去的几周不过是黄粱一梦。陈林便就踏进屋里去,反手关上门。他们挨得很近,陈林闻到姜玄身上有些灰尘的味道,忍不住闷声咳嗽了两下,姜玄忙伸出手来,拍拍他的后背,又问:“感冒了?”陈林轻轻摇摇头,却不推开他,只由着他将手叠在自己背上。
姜玄将陈林的行李箱提起来放到鞋柜边上,空出些地方给陈林靠着,又蹲下身去,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