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分卷阅读107(1/2)

    与蒋的关系,算是军统高层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战后蒋勒令化整为零,戴笠便裁弱留强——自然,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关系,到了他这个地步,没那么轻易能脱身了——不过戴笠在整治军统上花的心思和手段,也是人所共见的。如今他忽而暴毙,军统内部必然乱作一团。戴笠常说“团体即家庭,同志即手足”,却不知如今他的丧事,他的那些“家人”“手足“会如何处理。

    这封电报是上海过来的,想来是阿诚的手笔。重庆方面一团乱麻,等毛人凤想起来要通知这里,估计要等到晚上。他拟了封沉痛的唁电,等着重庆的消息过来,就回复。电报里说要回去。当然,说说而已,他也算半个戴笠心腹,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会想他回去。

    阿诚会想我回去。

    不过阿诚眼下其实并不希望他回来。

    上海的杨絮柳絮飘起来了,明楼年轻时骑着自行车在外头转悠,就过敏了。后来懒,车接车送,才没有这些毛病,坐在车里闲闲说点什么“惟解漫天作雪飞”的酸话。

    阿诚的关系仍然挂靠在军统,裁撤也好,合法化也好,他都没被择出去。于是托相熟的人问了军统方面对明楼的安排。虽然取消了通缉令,但到底曾是汪伪大员,有人攻击他曾经为敌人做过许多事。戴笠刚死,蒋也正在反共和重新组织情报工作的夹缝里焦头烂额,索性把这件事拖了下来。

    直至五月中,才说允许明楼回国来,具体的职务却还未定,又不许他辞职。明楼也看得懂,交了辞呈买了机票,也不管他们批复的文书下了没有,直接便飞了回来。

    一来是投石问路,他一段时间不在国内,不晓得戴笠身后,军统乃至国民党内部是个什么样的态势。

    二来如果真的准了,也是正中下怀,他在美国眼见了不少公器私用,在美国开户头的国民党高官。他们巨额的款子从哪儿来,投行和信托从来不问,因为谁都清楚。

    三来,我想你了。

    阿诚抿了嘴,伸手去拎他的箱子。瞥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收回手来:“出去一趟,没给我带什么美利坚特产吧?”

    “就一个箱子,还带什么特产?”明楼皱了皱眉头。

    “洋女人。”阿诚笑着点了点他手上的戒指。

    “哦,这个啊?”明楼抬起手来,取下了戒指,笑道,“在纽约住了一段时间,都是些投行的朋友,你晓得的……”

    “我晓得。”

    末了还是阿诚把箱子拎了起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不好?”

    “瞧你瘦了,疑心没有好透。”

    “等下回去你验验?”明楼压低了嗓子,把一句轻笑埋在领子里。

    他说这话时,阿诚正倾身去开车门。那句轻笑带着热气擦过了他的耳侧,在耳廓上留下可疑的红白痕迹。

    “白日宣淫。”坐进车里,砰地一声关了车门,“明先生的生活作风很腐朽啊。”

    “正好我倒个时差。”明楼盯着后视镜里他耳廓上的红色一点点蔓延开,一直红到了耳根和脖子,“不想就算了。”

    验就验。

    手指停在肉红色的疤痕上,圆的是枪伤,边上是之前清理缝合留下的。好透了,所以只留下红色的凸起,如青铜器的铭文一般在指尖留下莫名其妙的痒。也正是好透了,常人看上去也记不得它原先血肉模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