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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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意思的。母亲买了这个,后来你和汪家那位之后,就搁下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一个百合坠子,老坑的,成色还不错,样子也没有多女气,我不晓得你们——怎样——你给他便是。”

    “大哥,我——”

    “莫再拿姓汪的搪塞我,一年两年我还信,久了就瞒不住了。我就说,你小子哪那么长情。”

    “这话我可不爱听。”明楼皱了眉头,“你弟弟我长情得很。”

    “那就百年好合吧。只是你们当心,莫丢了明家的脸。”明堂把盒子推给他,“这次他帮了不少忙,一家人不说谢,你们保重。”

    “大哥保重。”

    从码头上回去,踏在“徐蚌会战失利”的报纸标题上,明楼望见阿诚的靴子上沾了不少泥点。

    “好像又开始下雪了。”

    “白天积不起来。”阿诚打开伞。

    “到了晚上还是要积起来的。”明楼叹了一口气。

    到处都是逃难的人,逆着人流往回走,仿佛要走回一座空城。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车子也开不起来。明楼想了想道:“把车停在这儿吧,我们走回去。”

    裹在风衣里前行,阿诚被人拽住了裤腿。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晃荡着一个叮咚作响的破洋铁罐子:“先生擦皮鞋么?”

    “不脏……”阿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擦一下吧。”明楼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推了回去。

    伸出脚去,通红的手指头抓着刷子,把他鞋上的泥点都刷得干干净净。

    “喏,给你的。”明楼从怀里摸了几枚银元,裹在手帕里交给他,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发,“小老板,收摊吧。”

    孩子掂了掂重量,脸色一变,也不敢打开,塞进怀里,抓起洋铁罐和鞋刷子就跑,怕人反悔,怕人发现。

    从十字路口回里弄里那段,总算是人少了许多。这边多是富人区,江北失守后,能逃的都逃了。黄昏的小巷里难安静,前前后后一个人也没有。

    两侧光秃秃的梧桐树一点风也不挡,满地落叶沾了泥水,贴在地上,多大的风也刮不走。

    “风可真大。”阿诚把领子竖了起来。

    “借你的伞。”明楼蓦地收了伞,躲进他的伞里, 将他裹进自己的大衣里。

    “快放开,叫人看见!”

    “就是叫他们全都看见!”

    人是贪恋温暖的动物。

    即使是黑暗中的一点温存,也如噬骨之毒一般,一瞬间就吞没了所有的理智。

    他肩头伤处下雨天会疼,撞进这样的一团温暖里,便再也不肯放开了。

    更何况,这个城市再没什么可叫他们忌惮的。

    想要光明正大地在阳光下搂着彼此回家,即便只敢趁着黄昏最后的日光,即便只敢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

    “能逃的都逃了吧?”阿诚低声问他,“做官也是他们,逃难也是他们,留下一团糟的,尽是些普通人。”

    “要不怎么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呢?”

    “你信这句话?”

    “信,也不信。”

    “我也是。”阿诚笑了,“信,也不信。”

    他们在伞下说话,彼此贴得这样近,声音还没冷下来,就落进了耳朵里。笑起来的热气扑得耳朵痒。

    “我们这样算不算违反纪律?”阿诚问。

    “什么纪律?”

    “各种纪律。”

    “算。你在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