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口本上还有他的名字。
这年春节,程郁说自己的论文正在关键时刻,不能回家过年了,就在视频里跟程俊卿和夏致拜了个年。
语音跳出来啧啧感叹:“夭寿哦,你俩隔着半拉地球还怎么刷好感度,你要不要考虑跟过去?”
夏致合上电脑:“他明年就回来了。”
程郁回来后接管公司,程俊卿退居二线享清福去了。夏致帮着他忙过最初接手的那段时间,然后递了辞呈。
程郁接过那张纸微微皱了下眉头:“你这些年在公司的业绩不错,辞职之后有什么打算?”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夏致一愣。
“去当我的数学老师吧。”夏致说。
程郁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抬起头来望着他,夏致不知道他这几年在外经历了什么,眼神中除了冷漠外还带了一股肃杀之气,这种自下而上的仰视也会震慑得人说不出话来。
“跟我一块共事不好吗?”程郁问。
夏致在底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撇了撇嘴角:“你看不出来我在躲着你么?爸爸身体不好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公司的事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现在你回来了,是该物归原主了。”
程郁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随便摸了支笔把字一签,辞职信扔给夏致,“人事部会安排接下来的流程,出去请帮我把门关好。”
夏致喉头一哽,冒出来的酸水被他生生压回去,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地退出了程郁的办公室。
坐上电梯往下走的时候,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路过的人跟他打招呼,关心地问:“夏总,感冒了吗,眼睛怎么红了?”
夏致稀里糊涂地搪塞过去。
站在讲台上那一刻,夏致看着底下数十双对他充满好奇的眼睛,像是恍惚回到了十几年前,他瞥了一眼自己当年坐过的那个位置,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操场,这会儿仍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在打篮球,朝气蓬勃的年轻身躯不知疲倦地跳跃着。
夏致的实习期过后,正好赶上新学期开始,他做了班主任,除了教课之外还得操心更多。他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上班下班步行十分钟,权当锻炼身体。
跟他住一个小区的还有挺多山师的老师,那地方差不多一个单元都被学校租下来改建成了老师们的公寓。
政治老师推着自行车跟他一块往回走,夏致买了菜,说晚上大家聚一块吃个火锅。
政治老师走两步就往后回头:“夏老师,你觉不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啊?”
夏致一脸平静,连头都没回,“哦,不会吧,你最近是不鬼片看多了。”
政治老师:“……”
那不是你拖着我看的吗。
这年除夕前一天,程俊卿打电话来问他回不回家吃饭,夏致说不回了,有几个老师正好不回家过年,大家一块在这凑一桌,还热闹。
挂断电话没多久,程郁又打来,“就回来吃个饭而已,我也不在家里呆,爸爸想你了,想见你一面就这么困难?”
夏致:“跟他说我改天回去看他。”
程郁顿了顿,在电话那头说:“你一定要表现出这么恶心我的样来吗?”
夏致想想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话连着线,两头的人却都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夏致说:“新年快乐。”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攥着手机,在街头慢慢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