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更是吓晕过去。
山田念叨日语,目露凶相,把那长刀就往梅娣身上扎去,眼见刀要靠近了,后头有人一扑,扑倒了山田,他手里的刀却没落,想回身去刺,却不料,那头梅娣已握住他手腕,低头就一口,瞎子咬人不松口,他发了狠咬他胳膊,山田疼得哇叫一声,刀子咣当落地。
后头那人动作快,爬起来就抓住刀,上去就是一刺。
这一刀,正扎了山田的喉管,腔管迸裂,鲜血如瀑,人也叫不出声,直瞪着眼挺死过去。
“杀人啦!杀日本人啦!”
谭潔丢了刀子,抱起地上的梅娣就往门外冲,他俩浑身血腥气,脸上、发上、青衣、红衣全都染成血红,异常恐怖,一酒屋子人竟不敢上前拿人,等再反应过来时,他们早已遁去。
正有诗云:昔日今时多相似,只因不堪欺凌辱,二瓜生来性顽劣,扭结藤蔓亦夺命。
谭潔骑着三轮车拼命往前赶,钻弄堂走偏路,前怕封锁戒严地,后怕追来日本兵,幸好晚上灯光不足,二人一路颠来并未暴露,但路坎坷,途穷尽,又听前方传来车声逼近,似乎就要把二人困住逮捕。
正在绝望时,车后的梅娣忽然惊呼:“姐,你听,你听!”
好像是沸沸扬扬的敲锣打鼓声,是人声鼎沸,不是哀怨樱花歌,也不是苦楚乞怜曲儿,更不是咿咿呀呀的折子戏,那是激昂的行进曲!
车灯大亮,打在他们两个身上,晃过去,后面一队百姓见了二人不惊恐反倒喜气洋洋宣捷报——“日本投降了!日本投降了!”
“杀日本人啊!杀日本走狗啊!”
谭潔下了车,走到梅娣跟前,看着这一众盛大欢呼的景象,轻轻笑了:“原以为是戏开始了,却没想到,咱们该落幕了。”
……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注】
谭潔重着戏服,在台上演一遍《穆桂英挂帅》,她扮的青衣是柔中有刚,是烈中有媚,铠甲红女靠,穿盔罩袭蟒,戴翎、踅蟒, 扮相英武帅气,是威风凛凛的刀马旦。
散板结束,锣鼓胡琴俱停,她茫然望向台下,掌声四起,响彻整个剧院大厅,似乎是一场梦,梦醒散场,她缓缓退去。
在后台卸妆,有人给她送花,一问来者,竟是袁安琪的佣人。
谭潔问:“你们夫人呢?”
“夫人卧病在床不方便出来,听说谭先生重返戏台,夫人特意让我送花祝贺。”
“夫人怎么了?”
佣人面露难色道:“夫人前些时候出了点事,人一直病着,连医院都没办法了。”
谭潔一听,着忙换了衣服让佣人领了去袁安琪的住处去探望。
今昔不比昨,袁安琪现在的住处就是普通租界的一处公寓,家具都旧了,狼藉一片,只有一个保姆在忙着煮药,孩子不足一岁,在摇篮里哇哇啼哭。
谭潔进到卧室,见到袁安琪,吓了一跳,这也就半年不见,人整个瘦得脱了像,往日荣华美貌全然不复存在,只剩一把骨头躺在床上,病容憔悴,半天才睁开眼,一见是她来,定了半天目光才有气无力呼出一声:“你来了。”
谭潔眼眶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