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纹。
你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你用这张纸叠过一只纸鹤,不过没送出去,纸鹤染了血,枯萎在一个寂静的秋天。
你拿起笔,一笔一划写道:果报还自受。
最后一笔太过用力,笔墨洇过纸背,留下戛然而止的一道痕。你丢开笔。
纵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你捂住脸,低低笑了起来。
读档。你怎么忘了这个。你哪有寻死的权利呢,你只是个供人娱乐的小丑。观众既然没看够,小丑没有下台的道理。痛苦才刚刚开始,好戏才刚刚开始。是乔轻绝望得太过真情实感,让你一不小心当真了。
不自量力。
你放任自己摒弃了些许水分,好像心上也被划了道口子,所有爱意和温情都从中泻去,再不见踪影,只剩下伤口被浸得发白。
掌心还未干,你手腕就被人抓住了。不紧,但很稳,微热。你放下手。
乔轻沉默地注视着你。他睡得极轻,想来是被你吵醒的。
然后他伸手,指腹擦去你的泪痕。“不哭了。”他说,“我不怪你,想去就去吧。”
你沉默地回视。过了会,你毫无征兆地一点头,说:“好。”
你当真起身,毫不留恋地走了。衣摆在空中微微一荡。你知道没有意义,顶多是疼痛之后回到原点。
但是失败并不是停止抗争的理由,在这方面你竟然出乎意料地固执。可能死亡到了此刻也像个荒唐的丑角,已经不需要勇气了。
总有东西会变质。就像这次,你已经不会费心去叠纸鹤了。那太傻了。
浴室里的小刀亮得像是从来没有沾过血。虽然理论上,也确实没有。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你说,“没有也没关系。”
总有下次的。
乔轻的唇紧抿,没有血色。他低头看那把刀,沉默了一会:“很急吗?”
你笑了一下。
“简直迫不及待。”你说。
他的脸更白了。
这句话把他伤到了,你想。你没打算这么做,但你控制不住。
你没有解释,冲他抬了抬手,示意。
“周怀。”他仓促道,“……周怀。”
你等着他继续,他却无话可说似的沉默下来。你忽然问:“‘不会和我说再见’是什么意思?”
乔轻:“……什么?”
“你刚刚在梦里说‘不会说再见’。”你说,“是恨我吗?”
可他方才说了“我不怪你”,现在一直沉默,也不像有告别的意思。
“不是。”乔轻道,“是垂死挣扎。”
“……不想要这个结局。”他像是想要解释,方开了头,又停住了,“只是不甘心而已,无关紧要。”
“哦。”你说,想了想,“那我走了。”
他的眼睛这次不红了,眼白衬着褐色的虹膜,映了一轮光在里面,还是很好看。你笑了起来。你想,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喜欢他的眼睛。
这就够了。
你把刀尖对准位置,眉峰不动,往里一推。短暂的痛楚。
这次你听清了乔轻在说什么。
他说:“我爱你。”
你眉间颤了颤,试图说什么,但太痛了,说不出来。你只好笑了笑——可能也没笑出来,垂下眼,想:不了吧。
可惜这个意思没传达出去,因为乔轻还是在喃喃“我爱你”。
虽然很快就听不见了。
终归于岑寂。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你没有茫然、没有意外、甚至没有愤恨。你没有开灯。
你在黑暗中沉默地等着。等乔轻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