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刚好听到半大男孩子满房间咋呼的声音,以及张日山那句底气充沛的:“臭小子,把枪给我放下!”
他眯着眼睛笑起来,细纹自眼角蔓延开,先前有些赧然的喜讯也出口得极其自然了。“曰山,”他唤,“我和大哥,也要当爸爸了。”
张日山大概是肩膀耳侧夹着电话,手中还扯着他家二宝儿学步车的绳索,胖小子咿咿呀呀吮手指的声音不断从听筒里传过去。他还是老样子,明明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却还带着股孩子气,闻言立刻乐开了:“真的?!那太好了,明大哥一准乐开花!几个月了?”
明诚眼角的笑纹越发明显,禁不住用手抚了下肚腹:“四个月,刚稳定。”
坤泽的受孕与中庸不同,孕期仅有八月,前三月反应严重、忌行房事,自四月起胎坐稳后,胎儿迅速成长,四月的肚子就堪比中庸怀胎五六个月大,至八月胎熟产子,男女皆有乳。明诚选了四个月后才来报喜,也是因他自身是由乾元转化为坤泽的缘故,虽然第二性征完全改变,可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日山虽然活泼憨厚些,但同为副官,又哪有不心细的?心念一转就明白个中原由,笑着宽慰道:“阿诚哥,你就把心给放回肚子里吧。明大哥心细会疼人,既然都已经四个月了,那妥是没事了,我和佛爷可就等几个月后去喝小侄子的百日酒啦!”
阿诚闻言笑了,和这个弟弟说话,总不自觉想到他那一对儿小兔牙,心情也疏阔不少。两人又叙了一会儿话,只是这次不再是家国天下,反倒是育儿居家多些。日山虽比阿诚小上两岁,这方面却比阿诚有经验得多,细致同他一一交代了,末了还神秘兮兮地问了句:“阿诚哥,明大哥近日都在家吧?”
阿诚不明就里,自打他们从斗下出来以后,为了避风头,他与大哥暂时客居香港,大哥明面上是港大经济系的教授,私下还做些救亡图存光复东北的事情,忙说不上特别忙,却也不见得日日就能准时回家,但对自己已经算是十足的迁就了。他思索了下,眼底漾起暖意:“嗯,基本都是在的。”
日山何能不知,像明楼、张启山这样的人物,一句“基本在”已经是公事之余十二分的上心了。他与阿诚既然选择了这等伴侣,自当无怨无悔地包容支持和追随。他不再多言,反噙着笑意,长长地“哦——”了一声:“在就好,我交代的你可别忘了啊。我还得给佛爷送公文去,不多说了。”说罢留下个小狐狸般的坏笑,就挂了电话。
明诚捏着听筒寻思半晌,耳根逐渐烧红起来,暗暗啧了声臭小子,却也没太上心。
他原先是乾元……那反应,终究也不至于……日山说的,那么强烈吧?
明楼将钢笔笔帽阖上,待听到“咔”一声轻响,才搁下笔。他将桌上散乱的文件都扫进文件袋内,伸手揉了揉发酸的后颈,闭目靠入身后的圈椅内养神。
时值1937年春,全国的局势目前虽看似和谐,但东北已被日寇完全掌握,唇亡齿寒,这守护中原的最后一道关卡也就剩下个雁门关了。但古时的长城在现代的飞机大炮面前近乎于笑柄,陈情表无用,蒋老大还在忙着与红军争地盘,没奈何之下忧虑更甚,不禁倍觉头疼。
明楼眯眼觑着天光,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倒是思念起家弟来。他以指节揉着太阳穴,想起昨日那人还在自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