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提醒,让他注意风度。
卫曦抬手想要挠头,却发现无从下手——他极少束这么整齐的发髻,勒得头皮生疼。
于是那抬到一半的手重新落回桌上,触倒了酒杯,连带内里的琼浆一同撒了一桌。
高台之下的臣子都被动静所吸引,一双双眼睛望来,那目光似好比那战场上的敌军。卫曦只觉得身下这把椅子愈发滚烫,连同这一身做工精良的龙袍也紧得慌,忍无可忍之下干脆一挥手,甩下一句身体抱恙,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殿前。
身后的歌舞依旧未停,他站在大殿之外的夜色下,任由清凉的夜风吹拂在脸上,才总算觉得好受了些。
谢良跟在他身后出来,见那人抬头望着月色时略显寂寥的侧脸,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曦却觉得,对方是在安慰他。
说来也有些可笑——他屁股下的那张椅子,天底下多得是想要爬上来的人,却偏偏被他这么个不喜甚至厌恶权势的家伙坐上了……卫曦想到这里,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到底还是没能成功。
他笑不出来了,不管是生气的还是高兴地,繁琐的礼仪与规矩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收紧……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已经喘不上气了。
何况刚刚上位,政务堆积如山,卫曦没什么经验,必须全程依靠臣子辅佐。先皇留下的几名重臣,都是这方面的人才,可无论臣子如何能耐,最后还是要由他过眼、盖章……他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担子已经背上,那么沉,是这天下苍生黎民的重量——国不可一日无君,自他披上这身龙袍起,便回不了头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答应了那个人。
起先不过是想彻底的报复,再将对方一辈子关在身边……不料那人一眼看破了他拙劣的棋局,甚至反将一军将他也拖下水。卫曦每每想起,恨意便多上几分——他分明已经报了仇了,可为什么、为什么……
匆匆告别谢良,卫曦回到了养心殿,他始终还不太习惯这金碧辉煌的殿堂,便叫人撤去了大部分摆设,以至于空出来了一大片,夜风传堂而过,呜呜作响。
他反身关门,将风霜隔绝在外,而正对面的龙床之上,层层幔帐的后方,躺着一个人。
58
当日那一碗加了料的莲子羹入腹,对方没多久便睡了过去,一睡便是三日不醒。卫曦又气又急,将太医院上上下下都骂了个遍,差点没砍了那配药的老御医,还是谢良赶到,好说歹说的劝了下来。
他亲自检测以后,告知卫曦先帝体质太虚,而那药效猛烈了些,一时消化不尽,人自不会醒,于是又开了一副养身的方子,还行了针……针灸需要褪去身上衣物,也便是那个时候,卫曦才瞧见先帝小腹间,竟有一道足有一指之长的疤痕。
只一瞥他便红了眼,暴跳如雷的质问在场的御医,可竟无人能答。卫曦搂着对方的身子,才发现他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削瘦,那腰一手便能圈住,靠在怀里,更是轻飘飘的,如一张苍白的纸。
比他年长些许的男人轻闭着眼,干裂的嘴唇无半分血色,卫曦将手掌贴上对方的胸口,感受着掌心之下平缓的心跳,心底无处发泄的焦躁才终于平复些许。
也就是这一刻,卫曦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东西,具体是什么,却也说不上来……可他甚至不敢去看对方腹部的伤,因为那个唯一可以给他答案的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