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看看好不好。
……苍山色,寒水波。清商曲,相和歌。
沈曦一面唱一面转了两个圈,挽着裙摆的样子天真无邪。
曲子是前一天华月教的,她已经教了许多次,而沈夜也看了许多次。华月立在沈夜旁边,知道他其实无心观赏。
这几年他越来越让人看不透,尽管从前也是行事果决毫不手软,却还会留下些余地,即便是当年谢衣叛逃之后也仍旧如此。然而如今他却似乎没了耐心,话也不肯多说,被处罚者但有不满都只换来一个字:杀。
那眼神并不如何凌厉,却黯淡疏冷,好像结了一层冰。
有手下过来禀报些琐碎事,沈夜朝她点了点头让她去处理。她离开筵席,刚走没多远就听见舞场外的人群里飘来半句话:
“……那是自然,听说破军祭司曾经是……”
全身一个绪好像不甘就此消退,在他心里蠢蠢欲动,像被堤坝阻拦的洪水,起伏着,冲撞着,寻找一个突破口。
他一手扶在廊柱上,缓了缓,仍是觉得一片昏乱,而心潮起伏更不得一刻平息。
白日里尚且晴朗得没有一丝浮云的天空此时却阴了下来,无星无月,暗色沉沉。青绿色法阵的光芒在眼前一闪,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伸出双臂扶住他。
那个也许是他此刻最不想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主人。
[暖]
人心是无法看见的东西。即便能够剖开,其中的感情与欲望也都无迹可寻。
很像是七杀祭司大人的言论。
然而若说看不到便不存在,那世上又为什么会有心意相通这回事?隔了双眼,隔了皮囊,隔了成长与经历的分野,仍旧可以将对方看个通透。
神殿里仍有未熄灭的灯火,光晕溶进夜色,被黑暗稀释了大半,抵达廊道时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树是墨绿,墙是深灰,攀着藤萝的石雕廊柱也只是一道斑驳的灰白。
沈夜一挥衣袖将眼前人的手臂打开,带着怒意低斥他:没有本座命令,谁准你擅自现身?
然而等初七要退下去的时候,他却又一把将他扣住。
……心意相通之人。
很多年以前他们曾是这样。
他几乎不需询问,一眼看过去就能将他脑中的鬼念头猜个七七八八,而谢衣也是一样,不但对他的习惯作风熟悉非常,许多外人一时半刻想不明白的事,他立刻就会说出他所想的那个答案。
这种彼此看透般的了解,从态度,到个性,到其它许多细微之处,无一不是。
哪怕后来在心魔结盟的问题上两人分歧,他也知道他的反应从何而来。他看过他对族民深怀的怜悯之心,和由偃道而生的对他人一视同仁的爱护,而谢衣自然也不会不懂,他身为流月城大祭司,身上所担负的整个烈山部的重量。
彼此心知却终于殊途。
像阳光下清澈水底的白沙,连一丝晃动的波纹都无所遁形。
人生于世,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