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转头看他,问,还有别的要说么。
初七说,属下对此地……并无感触。
——看吧,果然如此。
他朝他伸过一只手去,初七迟疑了一瞬,随即伸过手来同他相握。
两人在这座岛的最高处并肩而立,彼时天虽高地虽阔,苍茫之间也不过就是他们两个。
风从相扣的十指间掠过去,鼓起衣袂,扬起发丝与衣裾,一直吹到天际尽头。呼啸声接连不断,像不绝于耳的呢喃,说天地无情,也说天地无私。
[友]
太初历六千六百八十年。立秋。
暑气还未退,沿岸的梧桐树叶子已开始啪啦啪啦往下掉。
叶海将烟杆叼在口中,空出两只手来将船舵一转,驱着一架形状特异的木船靠了岸。
一只憨头憨脑的熊猫从后面凑上来,殷勤地绕着他转了半圈,团长大人长团长大人短,团长大人要捶肩吗团长大人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叶海取下烟杆说,他那里机关遍布又有幻术屏障,你这身形怕是上不去,还是留在这里吧,我日便回。
说罢拍拍他的头,朝船舱外走去。
真要回溯起来,叶海和谢衣相交的日子里曾有十分长的一段空白。
从前虽然也天南海北不常见,靠着偃甲鸟传信也算有来往,后来不知怎的连传信也断了,那时他恰好在东海海外遭遇了这辈子最特殊的一段经历,很长时间都不得脱身,等到风尘仆仆回到中原已是数十年后的事。
时过境迁这回事,在人类居住的地方尤其明显。
他一直听不到谢衣下落,却也不相信他已经故去,毕竟以他所知谢衣不同于寻常人,后来四海漂泊也多留了一分心思。
直到十五年前,他们在太华山附近一座小城里不期而遇。
故人重逢自是欣喜。
两人形貌都没什么变化,经历心境虽各有不同,对偃术的热爱却都还在,于是就像当年一样把酒言欢,尽兴之后又互换一只偃甲鸟,约定来日再聚。
纪山山谷的机关亭吱呀吱呀升上来,在木栈道尽头停下,视野中已能看见谢衣居所的竹篱和牌匾。
叶海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门前,还没等他开口,横里忽然跳出一个偃甲巨人,金属拳照准了他就砸下来。来得突然不及躲闪,只得狼狈撑开法术壁障,风雅形象也不要了,大喊:
“谢衣!你出来!”
话音才落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十分从容的语调,好像就站在那里等着一般:“叶大侠到访寒舍,有何贵干?”
叶海一掌将偃甲巨人推开。
“无甚贵干,多日不见你竟还是这般待客?”
“只是将客厅的机关放出来活动活动,叶大侠若嫌招待不周,还可换个法子——”
“不劳费心!”
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偃甲巨人还在蠢蠢欲动,身后的人走上前来,施术将之摒回原处,再微笑着转过身。
依旧温润眉目,依旧谦谦如玉。甚至嘴角边那一抹微弯的弧度也仍在,凭岁月穿梭未曾稍改。
谢衣所居的阁楼有上下两层,虽不算很大却处处都有机关,青竹飞檐上昂扬着一只花纹繁复的鸟首,鸟首之下又伸出一座露台,阳光投下来在露台上洒了个遍,有种暖洋洋的闲适。
叶海倚着栏杆坐下,谢衣问了一句可要喝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