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早作了准备,于是那一刻瞳的回答就显得有些突兀。他知道只要初七愿意,那几人绝不会与他为敌,即便有,又有什么缘由竟至让他无法自保?
视野在记忆深处泛白,一片茫茫中仿佛是广州龙腾客栈外的屋檐,黑衣杀手在他面前端端正正跪下去,他说,如果带不回昭明剑心,属下情愿以死谢罪。
画面隐没,再浮现出来却是大祭司神殿中央,他在面前单手抚胸行礼,俯首的刹那,额角的发丝沿着面具两侧划过去: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
即便身死也完成了他最后的使命。
以离开的方式守住了他的永不背弃。
沈夜收回手,转身之际朝枝叶繁密处又看了一眼,天光还亮着,斜阳透过枝桠毫无顾忌地倾泻进来,早秋的风这样干爽,习习飒飒拂过衣衫。
还能够清晰回想起,多年以前那个小小少年,坐在树杈的明暗苍翠间朝他微笑灿烂。
兵刃相向不会再有。
背道殊途也不会有。
他所去的地方,正是自己所归之处。
棋到终局,生死劫争却化作了三劫循环,从此黑白同生,再无胜负。
这一刻砺罂也蓄谋已久。
它在沈曦体内小心潜伏着,本体的大半灵力都被封入冥蝶之印,再被沈夜发觉就只有死路一条。好在天无绝魔之路,那柄插入矩木的昭明神剑既能阻断自己与矩木的联系,想必也能斩开冥蝶之印。
如此只需等待时机稍作喘息,除掉沈夜取回灵力,这人界便不会再有什么能威胁到它了。
它在神殿里又拖延了片刻,待沈夜走远才控制了沈曦的意识。看了看手里抱着的布偶兔子,朝地上一丢,循着沈夜离去的方向跑出门去。
乐无异迎着耀眼的斜阳踏入寂静之间。
是来找沈夜算账,却也揣着他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偃甲之身的谢衣究竟有没有人类的思维和感情?这问题或许不该去问一个敌人,然而这世上能回答他的,除了沈夜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
他直视着那个本应被他称作太师父的人——那人的年纪看上去与这称呼太不相称——他难得地有些沉默,直到自己又追问了一句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