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胆怯,但嘴上还是要撑住面子:
“说便说,老子怕你不成——”
“会两个术法咒诀有个屁用!”
“你小子就是个连动手打架都不敢的孬种!”
“大祭司收你为徒真是有眼无珠!”
就是最后这句。
十来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叫做“有眼无珠”?什么情况才算是“有眼无珠”?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了来,觉得是句狠话,打嘴仗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扔了出来。
然而就算所知有限,光凭字面也知道是骂人——骂沈夜。
谢衣前一日刚刚挨了罚,原因也不新鲜,无非是师尊让他在殿外练习术法他却偷溜了回去。不凑巧沈夜并未走远,还没等他摸到神殿的门柱就把人给拎了回来——别说再想跑没那么容易了,功课的分量也翻了一倍,足够他这三日都练到手酸。
心情惨淡。却也不敢懈怠,捏着法诀在庭院里一道一道放雷霆。
雷光术。
烁玉流金。
雷霆之刃。
雷霆之壁。
——重头再来一遍。
正练着风琊就撞上门来。
沈夜收徒时的那场比试风琊输得心不服口也不服,真是一万个不满,看见他独自在庭中张口便挑衅。
只是挑衅也就罢了,谢衣虽然时常闯祸,却很少跟人起争执,如这般逞口舌之利的人他其实不太在意,奈何风琊越说越来劲,心里积攒的怨忿都变成污言秽语倒了出来。
于是谢衣一个雷光术打过去,劈咔一声正落在风琊面前,溅得他满眼金星。
谢衣甩了甩手,说,抱歉,打偏了。
风琊火冒三丈,叉着腰说老子也不稀罕沈夜作师父,那种只会摆架子的大祭司也就能收你这种没用的弟子。
谢衣也火了,也不记得自己正挨着罚,走到离风琊五步不到的地方瞪着他:不准你辱我师尊!
日光明亮,风吹得庭中花树摇曳不止,斑驳的阴影在两人之间来回摇晃。
“师尊”这两个字是风琊的心结。
流月城大祭司的弟子,从风琊知道时起就只有谢衣一人——从他在比试中输给谢衣开始。
后来的十一年间,他每次听见谢衣在沈夜面前喊师尊都觉得刺耳,想要装作不屑,偏偏又没那么心宽,明里暗里都会透出点怨气来。这怨气在谢衣接任生灭厅主事,而他是副主事的时候尤其明显,哪怕是论公事,话里也总带着点不痛快。
谢衣不知是否有所觉察,后来公开场合中大多都叫沈夜“大祭司”,自然风琊对此是不领情的,好在生灭厅公务不算多,两人还算相安无事。
再后来流月城遭逢了千年来最大的一次转折,心魔入侵,破军祭司叛逃下界。从那时起,长达一百二十二年的光阴里,沈夜座下再没有弟子,风琊也就再没有听过这个称呼。
而彼时他在摇来晃去的树荫下,少年好斗的心性被谢衣一句“不准你辱我师尊”彻底激了起来,他几乎是带着报复的快感朝谢衣重复:
你能拿老子怎样?沈夜就是有眼无——
咕咚一声闷响。
风琊只觉得眼前一黑,已经被按倒在地,心想来得正好,老子正有气没处撒。
两人在庭中打作一团。
谢衣术法根基好人又机灵,倘若认真对阵,风琊其实占不到便宜。可惜人在气急的时候什么都不顾上,他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咒诀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