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楼里往来的几乎都是中老年研究员和教员,一个个平日也不修边幅,整个研究所的气氛就是一个大写的“丧”字。
林蔚轻饿得两眼发黑,蠕动着爬上三楼,穿过一道道老式铁门,经过资料室走到尽头,终于抵达了办公室。
“早啊”,李大和林蔚轻合用一个不大不小的办公室。两张办公桌,两个资料柜,加上门边上一个半旧的长沙发和一张小茶几,旁边一个发黄的饮水机,四面墙壁上的粉刷已经有些剥落的迹象。
李大看见林蔚轻这幅鬼样子走进来,就知道他周末又熬夜了:“吃早饭没?”
林蔚轻半死不活地摆摆手:“没呢,还得赶着去见老大,估计又要训话。”
李大摇摇头,满脸写着同情,塞给他俩包子,以示战友之间的关爱。
林蔚轻接了包子,将身上那个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黑色双肩包卸下,整了整身上的理工宅标配格子衬衫,缩到办公室角落的沙发上开始啃包子。
包子的热气熏到了眼镜上,林蔚轻干脆摘下了那副根本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
李大比林蔚轻年长近十岁,也早来好几年,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已然习惯了这种养老般的安逸生活。只是不太理解林蔚轻这小孩儿,有脑子有干劲,年纪轻轻就拿了k国知名的a大博士学位,怎么就想不开来了这不高不低的龙城大学。
虽然他们所属不同的课题组,工作上没什么交集,但常常见到林蔚轻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猜测这孩子还是颇用功的。
林蔚轻摘下眼镜后的面庞显得有些稚嫩,事实上他本来年岁也不大。
况且林蔚轻长得其实不赖,很少晒到太阳的皮肤非常白皙。脸上平日有眼镜挡着脸没人注意,但摘下眼镜后,眉目间灵气逼人。
他平时似乎是刻意驼着背的,偶尔跑动的时候腰板自然挺直,四肢修长。
换个发型换身衣服,应当是英俊青年的模样。
李大观察的还算透彻,只是对于用功这件事,他的印象显然是有些偏差的。
林蔚轻的此生的志向其实是——当一条自给自足的欢乐咸鱼。
草草吃完包子,林蔚轻又戴上那副挡脸专用的黑框眼镜,眼下有些淡淡的青色,又恢复了那副像是被妖精被吸干精气的死宅模样。
“谢了老哥。”
林蔚轻扔了塑料袋,擦了擦手,抬手看了看手上那块塑胶腕表,见时间差不多了,从背包里抽出一封文件夹,往五楼的老大办公室走去。
楼梯拐角,林蔚轻背过身对着墙角,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往眉心抹了些瓶子里头淡金色的液体。
再睁眼,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轻浅的朦胧雾光——那是常常路过楼道的人留下的精气的痕迹。
林蔚轻自始至终也没想明白,自己上一世分明献出了魂魄,用于镇压扰乱那个世界的邪祟,为何还能再转生到这一世?
况且,还保留了那一世能看见精气的灵珀眼。
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林蔚轻很清楚,这与先前那一世根本不同,这个世界没有邪祟,没有恶鬼,也没有神祇,只有实实在在的万物和常理。
他当然也查过史书典籍,确认那个世界并没有被记录于此处。
——这两个世界,就像两条全然无干系的平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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