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识越来越沉,不作挣扎,不作抵抗,就这样相容放任自己的意思往深渊里堕。
“小表哥。”
清清脆脆,一道稚嫩的童音在黑暗的响起,让相容走去深渊的脚步滞住。
“小表哥,我在这里。”
再度响起,这道声音就像是一滴清泉落入毫无生气的死水里,“叮咚”清亮一声带起涟漪,相容心颤不已,顺着声音,难以置信缓缓低头。
就在他的膝下,凭空出现一个孩童,仰着正看着他,一张干干净净,稚嫩可爱的软糯面孔,笑起来露出漏风的牙口,孩童手里拿着蝶筝,笑起来露出漏风的牙口:“小表哥。”
相容看见他,嘴皮颤颤顿时说不出话来,顷刻间催泪。
“怀禹……”
小小年纪读不懂相容眼里那些沉痛复杂的情绪,怀禹歪头疑惑:“表哥怎么了?”
“……”相容目光一刻不曾偏离,看着这张脸,疼痛顶心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相容不对自己笑,怀禹立即垂下眉眼委屈起来:“怀禹做错了事,连小表哥也嫌怀禹了吗?”
相容摇头,蹲下身来,蹲成和小小的宁怀禹一般高,手指颤动不止,小心翼翼地才说:“没有,怎么会呢。”
知道相容不会责备自己,调皮的怀禹有恃无恐,立马扬出一个嘻嘻的笑容,一把扑到相容怀里去:“小表哥抱。”
怀中满满叫相容顷刻间忘记世间一切,耳边只剩怀禹纯真无邪的声音,宁怀禹还撒娇他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怀禹让相容卸下所有防备,不自觉陷入这个虚假的美梦中,他障自己的神智,摈弃耳边除了宁怀禹外所有的声音,不顾一切去相信甚至去拥抱这个谎言,相信一切都是好好的。
此时耳边怀禹正用他那软糯的声音向他抱怨,抱怨昨日下棋又没下过祖父,今日背书没背出来了被父亲打了两手板,母亲太娇惯怀嫣……
相容正安慰宁怀禹的时候,靠在他肩膀上的宁怀禹突然说:“表哥看到过怀嫣吗?我一直在找她。”
怀嫣……
听到这两个字眼,相容怔了一下,没由来的漏出一丝不安,他带着疑惑低头看宁怀禹。
怀禹踮脚攀到相容耳边,小小两只手抓在相容衣襟,嘴唇贴着他的耳畔:“表哥应该没见过吧?”
“……”没见过什么?
怀禹的笑容突然诡异起来,童音幽幽:“当然没见过怀嫣死的到底多惨呀。”
相容大惊失色。
他错愕,惊的连低头看宁怀禹,可是怀里的人已经大不一样,还是那张小小的脸,但是已经是一个全然变样的宁怀禹,满脸血污,遍身是血,腹部还留着那个血窟窿。
紧接着,压根没有让相容反应的时间,周遭一切大变,犹如戏布被扯开,霎时间,热浪扑天灼伤皮肤。
抱着宁怀禹的相容怔怔抬头抬头,目光所达之处火光冲天,熊熊大火、火舌肆意侵蚀,房屋倒塌的声音不绝于耳,震耳欲聋,而自己的脚下堆满了尸体,他们毫无生气横在地上,每个人的眼睛都睁着,表情狰狞,死状可怖,每个人都是相容的剑下魂。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用最残忍的方式打碎相容的幻像。
怀禹缓缓从相容怀中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