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坐”,复又低下头去写了几笔,这才将笔放下,从桌后走出来,与阿酒坐到旁边带茶几的座上。仙侍捧来茶与切好的鲜果点心,又安静地退下。
天帝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宫主自证道后难得出春`宵宫,寡人想见宫主一面,甚是不易。”
阿酒轻笑一声:“若陛下当初亲自带兵,就能见阿酒一面了。”
“当初的宫主,又怎么是今日的宫主。”天帝的目光透过压垂的眼皮落在阿酒身上,阿酒只觉被某种庞然大物盯上,不寒而栗。
“不知陛下今日所为何事?”阿酒问。
天帝不答反问:“宫主此番上我东天,又所为何事?”
“陛下全知全能,何故多次一问。”阿酒说。
“眼见未必是真,寡人还是听听宫主的说法为好。”天帝说。
阿酒把玩着茶盏:“陛下智能过人,既然陛下不肯说,阿酒也只得效仿。”
天帝摇摇头,一挥手,面前缓缓展开一面水镜。
阿酒并不抬眼。
天帝眯着眼睛看着水镜,道:“镜中景象大有趣味,宫主不好奇吗?”
阿酒道:“今日没什么看景的心思,陛下有事不妨直说。”
“宫主不看,听也是可以的。”天帝缓缓说道,“此乃世前镜,千百年啦所有发生之事皆可查。”
阿酒低着头,手指摩挲着杯子细腻的外壁。
“尾火虎太过倔强,剔完了玲珑骨都不肯叫一声,不知抽神仙筋时如何。”天帝说,”据说这抽神仙筋是要在人后颈割开一条小口,此口需极浅,才能不伤内里筋脉。而后由行刑之人将手指从这个小伤口中伸进皮肤里,勾住内里的筋脉慢慢往外拉。拉拽时的力道要均匀,不然遇到筋脉不强的,容易扯断……但我料想尾火虎定然不会。”
天帝停了一停:“果真不会。”半晌,传来杯盏碰撞的声音,天帝喝了口茶,说,“都说抽神仙筋时,人能感觉到筋脉在体内收紧,身体也会不自觉地如木偶般缩起,待全部筋脉抽出体外,人会如虾子一般卷曲,之后用金蛟剪在颈后的伤口处一剪,神仙筋断,人呢,就跟面口袋一样堆了下来,今日一见,传言不虚啊。”
阿酒微微闭上了眼。
天帝问:“尾火虎要下回头台了,宫主真不看上一眼?”
“如天帝所说,既行了与规矩不合之事,定然要受罚。”阿酒说道。
“宫主高见。”天帝点头,又说,“据说宫主证道前曾在双化阁苦读三百年,不知是真是假?”
“有这回事。”阿酒说。
“那不知宫主看待孝道如何。”天帝淡淡地说。
阿酒轻笑一声:“在下愚钝,一窍不通。”
天帝一挥手,长袖带起一阵微风,道:“宫主家事,寡人亦有所闻。”
阿酒倏然抬头看向他,他仍旧是和蔼可亲的面庞,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日`你钻入凌虚界后,一去不回。你父你母不知你去向何处,苦寻经年,你母体弱,终生足疾,不良于行。因他二人常年寻你,对你兄弟姐妹属于照顾,你兄弟姐妹尽皆离家,疏于往来。”
阿酒看着他,他笑着施法撤去阿酒一口未动已经冷了的茶水,抬手给他添上一盏热的:“罢了,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宫主可知令尊高堂寿终时是何光景?”
阿酒轻声道:“别说了。”
“你父先行病重,无人探望,无人知晓。你母爬出门外,求告邻居,奈何天寒地冻邻居早歇,最后,你父病死床上,你母冻死门外。”天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