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摘不成?石平按着他的肩膀要他坐下,进去房间提了医药箱出来,蹲在他脚边:怎么也不处理一下,感染了多麻烦。
安格丰动也没动,垂眼看着石平拿生理食盐水冲洗伤口,轻柔地消毒上药,拿着几种不同尺寸的蹦迪比对伤口,看哪个合适。
这种温柔,十年如一日。
认识这么多年,他从石平身上学到很珍贵的教训──对一个人好并不一定代表喜欢,有时候只是个性使然或者单纯的一种习惯,所以同理可证,他自己对伍少祺好,也是出自于对后辈的疼爱以及人与人之间一点缘份罢了,至于为什么后辈那么多,他独独对伍少祺好这个难以自圆其说的问题,他选择忽略掉。
他对伍少祺的好,在不知不觉之中无限上纲,悄悄超出教练跟选手的范畴而不自知,直到那天伍少祺在他唇上落了吻,他才愕然发觉自己细心照料的盆栽长歪了,攀着窗框,蔓延出一片不寻常的心思。
是他过多的灌溉跟呵护造成的错误,是他越过了教练跟选手之间的界线,占据了父亲离开后伍少祺心里空出来的那个位置,是他一向以开放的态度,跟伍少祺说同性相恋也没有什么。
但那不代表他可以把一个孩子引导致这样的歧途,更何况他还为人师表。
所以他亡羊补牢地开始修枝剪叶,整整齐齐的,让一切回归正轨。
只是没想到,不小心越过界的并不只有伍少祺。
今晚伍少祺带尚稀到他的私藏景点上,女孩儿的声音比风铃还清亮,她说:伍少祺,我喜欢你。
没继续听伍少祺如何反应,他在暗夜之中仓皇离开,脚底打滑被竹子划破皮肉,一点也没有平常稳健的形象。
有一个瞬间,他赤裸又邪恶地希望伍少祺可以拒绝她。
这个政治不正确的想法很快被理性掩埋,爱情跟优生学一样,不适合的歧恋就该扼杀在尚未成形的阶段,以免夜长梦多害人害己。他买一袋啤酒回旅馆,决定好好收拾自己的情绪,喝一瓶不够就喝两瓶,喝两瓶不够就喝三瓶,反正今晚过后大家都站回正确的位置上。
好了。石平把伤口一一贴上蹦迪,大功告成,他在安格丰对面坐下,像个准备等信众告解的牧师:说吧,有什么事儿哥哥帮你解决。
世上最不适合聊感情话题的就是眼前这家伙,安格丰睁眼说瞎话的胡扯:下个月伍少祺就要参赛了,你觉得要怎么让他的能力再更上一层?
话题转的非常牵强,但对石平很有用,于是在甲米的最后一晚,安格丰听着石平一千零一夜的训练规划,想着平台上的那对少男少女,心情复杂的入睡了。
告别热力四射的南国,回到寒冷潮湿的城市,大伙在机场重新把羽绒衣穿上,多数人有家长来接机,剩下一个伍少祺,安格丰想问他怎么回去,却又犹豫于这样的行为合不合宜,转眼间伍少祺已经跨出自动门,踏入灰茫茫的苍白大地。
辗转换了好几辆公交车,总算踏进自家破陋的小房子,门口的春联还是去年的,桌子椅子都落了灰。伍少祺有种灰姑娘被打回原形的悲凉。
穷人没时间多愁善感,他把行李放下便出门去派报社打声招呼,也得亏主事的大哥人好,放了这么久的假,缺还是给他留着,当然也许是招不到人来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