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携保姆前来,请周安潘给画一幅画,很不巧……”
“一见钟情?”
“不错,‘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他当时见到王小姐,便觉得天女下凡。”方思明略讽刺地挑了挑眉,“——可画画却是为了王小姐的婚礼。周安潘是个老实人,不敢对小姐有什么非分之想,却从此患了痴病。在小姐成婚之后卖了祖宅,把画摊挪到了小姐夫家隔壁。”
“‘只要能偶尔看一看她,也是好的。’他当时一定那样想。”少侠接口道,心中升起几分感同身受的惆怅:世间情爱大抵如此,不知所起,未知所终。
“也许吧。”方思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此后年,他日日在夫家门口画画,却再也没有见过小姐。不过想来也是寻常,夫家深宅大院,小姐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不画画的时候,便凭着往来的佣人猜度小姐的身体、吃穿,倒也满足。直到一日傍晚夫家失了火,他冲进火场几个来回,所有人都救出来了,却独独没有见到小姐。
你猜是如何?——那夫家本是一户纨绔子弟,自从老爷子死了之后就逐渐破落,又遇上饥荒,只剩一副空架子。全家几代吃不上饭,便干起了‘卖人’的勾当——卖作‘两脚羊’。开始卖丫鬟,后来丫鬟都卖完了,便轮到小姐。王小姐便是前天和婆子一道被卖去东村的。旁人知晓后都偷偷说这户主人阴毒,这火是天谴。
周安潘立即赶去了东村,可哪里还来得及呢……”
“不错!”故事说到这里的时候石门后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会儿像是高高瘦瘦的王富贵,一会儿像是矮小猥琐的周安潘,病气缠绕,鬼气森森。
“你说得不错!”
人影朝着方思明厉声笑起来:
“我到的时候,农户的灶上正咕咚咕咚煮着肉……小姐就倒在门口的稻草堆上,还会眨眼睛……腿上的洞那么大,堵不住、堵不住……周安潘一个臭画匠,什么用处都派不上、什么顶用的东西都没有!!浑身上下只有一片削笔的刀。我生平连只鸡都没杀过,最后却拿了作画的刀,给我的小姐抹了脖子……小姐啊,我的小姐!”
地窖中鲜红的壁画因为他的一番话散发出阴恻恻的味道来。
少年微微怔住了。
“所以你用了长魂蛊?”方思明似笑非笑。
“不错。”
每年用一位少女的鲜血供养,维持生者不死、死者不腐。两百年则蛊成,生者死,死者生。
“不错。今年是第一百九十八年。”而向他们求助的,便是这第一百九十八位无辜的少女,“王富贵”昨日的新嫁娘。
“我是个文人,打又打不过,便只好娶她们。”王富贵咧着嘴巴笑了笑,“我给她们的父母很多很多钱,她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枚梅花镖从方思明指尖飞出,擦着王富贵的耳朵钉在墙上。
“你……”王富贵颤抖起来。
“假的。”方思明淡淡看他一眼,“长魂蛊是假的。”
“你以为这样和我说我便会收手了吗?你做梦!”
“执迷不悟,我好心劝你,你却不知好歹。”方思明脸上带上了轻蔑嘲讽的笑意,“你大可去打开那埋着尸首的棺椁里看一看,到底烂了没有……”
“你住口!”王富贵尖声惊叫起来,利刃脱手而出朝着方思明心口扎去,方思明微微一侧身,匕首便擦着斗篷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