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
慕苏冷笑,眼眶里的泪却已经猛地掉了下来:“我今日方才回到枫城,就收到了寰儿给我的一封信。他说当日你被挂在崖壁的树丛上,仍旧有一丝生气,他早就令人下去等,将你带走,本想利用你最后的价值套出天机阁的机密,却终究放你走,本想让你回来,却再也没了你的消息。”
“我进入天机阁,见到了太微,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还活着。他说贺楼乘夜死了,但你还活着,我们的命数终究是同一个命数。那是我此生最开心的时候。我期望我的家人还活着,未能如愿,我期望阿卢还活着,未能如愿;但我期望你还活着,却真的实现了……它实现了……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他垂下头,手抓着心口,仿佛痛苦地快要死去。
“而到现在,你还以为我是因为你跳下裂天崖,或是在这儿不曾告诉我而生气的吗?”
贺楼乘夜一愣,被慕苏蓦地掉泪吓得惊住了,顿时手脚无措。
慕苏猛地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猛地将东西扔在了贺楼乘夜身上,被贺楼乘夜堪堪接住,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手心里那个站沾染着血迹的藕色锦囊,蓦地明白了什么一般,抬头复杂地看向了慕苏。
慕苏的声音却逐渐嘶哑,情绪也前所未有地不受控。
“你那年,是不是去了北原,是不是亲身下到了湖底找到这个?”
贺楼乘夜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慕苏的神情,面上只剩下了痛苦与心痛。
“所以,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你是因为受伤受寒了身体才那么冷?这就是你当日在战场上被谢言重伤的原因?我便知道,你的身体从前不是那样寒冷的!”慕苏的声音越来越大,泪水也越来越多。
慕苏猛地提起贺楼乘夜的领子,而后又狠狠把他退出去,直接让后者一个趔趄撞在了墙上。
“若是你一心寻死,又把这个给我做什么!我要它又做什么?!”
眼泪如同珠串一般掉了下来,慕苏几乎哽咽地不能再言语。
贺楼乘夜蹙眉叹息了一声,心疼地不能自已,伸手猛地将慕苏拉进怀里,感受着慕苏在怀里颤抖和啜泣。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慕苏如此失态过。
他收紧自己的双臂,几乎要把慕苏揉碎在怀里。
“鸾儿……我……我只是……那一日……”
慕苏却渐渐平静下来,一点点地推开贺楼乘夜,抬起一双泛红的凤目,看着他,哽咽地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还爱着谢言?”
贺楼乘夜的双目已经发红,他注视着慕苏,没有出口否认,而是伸手微微擦净慕苏脸颊上的泪水,声音颤抖道:“我其实时常去小藤院,想去看看你,但你已经去了北原……”
声音越来越低,贺楼乘夜道:“只是此生至此,于你,无一事令我后悔。不论是那一日救下你,还是下念苏湖去寻那一粒碧金髓,你气我恨我都可,我不会为此道歉。”
贺楼乘夜蓦地笑起来,眼眶却渐渐发红:“那珠子已不止是谢言与你的信物,早在那个冬夜里,它就已经承载了我们的牵绊了。”
“谢言曾经与我有一次信件往来,他问我,若我是他,江山与你要如何取舍。”贺楼乘夜转身捡起那小小的藕色的锦囊,道:“我与他说,我们的处境并无不同。只是他选江山,我选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