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情绪,为何这人可以在相继杀了四人后还会露出这般神情?
黄昏时分,霍明珠抚了抚额头,皱着眉走出了刑部。
身后跟着的是一语不发的古月,他冷着脸看着缓缓走在前面的女子。
他是知道这个人的,柳冰霜的妻主,想他柳冰霜眼高过顶,最后嫁的也不过是眼前这个碌碌无能的女人。苍白的脸色,灰暗的眼眸,羸弱的身子,哼,古月这次不得不承认,柳冰霜的确是“下嫁”了!
走在前头的霍明珠隐隐感觉到了身后不屑的视线,这男人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便是一脸的似笑非笑,又或者是皮笑肉不笑,总之就是看她不起。
对此霍明珠仅仅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她过她的小日子,从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进了刑部谭慧的书房,霍明珠毕恭毕敬说道:“谭大人,这案子的宗卷明珠能否看下?”外人在场,慧姨这称呼还是免了吧。
方才牢房内,王天的反应颇让人寻味。霍明珠的好奇已然被她挑起,当然不可否认她在抛尸的时候被古月抓住算是罪证确凿,不过……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当然可以,”谭慧欣然答应。
“怎么,霍大人是否觉得此案哪里不妥?”古月挑了挑眉双手环抱胸前,眼中冷冽稍纵即逝。
霍明珠见状苦笑摇摇头道:“古铺头说话严重了,明珠初入大理寺很多事都不太懂,所以想多了解一下……”
接到侄女求救的眼神,谭慧立刻上前接话道: “明珠有这份心是好事,来,这里的都是关于此案的宗卷,若是还有不明白的可以问古捕头。”
呃……最后那句话还是免了吧,霍明珠垂下眼帘点头应了一声。
看着霍明珠低头哈腰的模样,古月顿时鼻孔出气转开了头。
3初遇宰相
回了霍府,霍明珠外袍还未褪去就被霍叔拽着,去了供奉祖宗牌位的祠房。
到了里面,看见自家爹爹正老泪纵横的跪拜在一众牌位面前,嘴里不停的唠叨着“老天开眼,上天庇佑”之类的话语,听得霍明珠一个头两个大。
“明珠,过来上香。”将三炷香硬塞在女儿手中,吴天明吸了吸鼻子,两眼通红道。
规规矩矩的依着爹爹的嘱咐三拜过后,霍明珠眼角瞥了瞥站在角落的霍叔,没想到连他都是一副老怀安慰的表情。
“明珠,昨日一过你也算是真正长大成|人了……爹爹现唯一的心望就是你夫君争气点,明年给爹爹抱个大胖孙子。”吴天明吸吸鼻子,抹了抹眼角。
“爹爹,女儿尽力,女儿尽力,”霍明珠打哈哈道。柳冰霜今年20岁,自己两世加起来也快50岁了,顺其自然吧……若是真有了也不算坏事。
吴天明闻言立刻又眼眶泛泪,捂着胸口快要晕厥道:“阿甲,快,我要再上三炷香!”
“是,老爷,”霍甲手忙脚乱的一边扶着他一边拿着三炷香递给他。
霍明珠见状心里暗自摇摇头,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祠房
“少爷,小姐回来了,”从窗口看到霍明珠缓缓走来,小文立刻汇报道。
柳冰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合上手中的书卷,站起身子走到门前候着。见着她走进来后,连忙接过她手中的外袍挂在一旁,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倒是弄得进门的霍明珠一头雾水。
她不了解寻常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不过眼下柳冰霜这样,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她家出身贫寒,娘亲也是靠一己之力坐上尚书之位,所以家中奴仆甚少,除了霍叔夫妇外,也就只有打杂的费婆在家中帮佣。
“那个……夫君不用如此拘谨,你我都是一家人,”面前的男子人如其名冷若冰霜,早已不复见昨晚的狂烈。
“妻主的话冰霜记下了,”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柳冰霜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侧在一旁的手却紧紧的拽着衣摆,从她进门开始他就不敢直视她的眼眸,昨晚发生的事排山倒海一般印在脑中……就像一个耻辱,身体的反应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男子都会这样吗?还是自己的身子原本就这般滛乱?
霍明珠对他的反应略感不满,现在的他完全颠覆了昨晚的好印象,阴沉温吞……这里的男人还真难琢磨……
霍明珠干脆将心思放在手中的案卷上,坐下专心看去。
大致的扫过一眼后,霍明珠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这案子的确有些古怪……心里嘀咕一声,她俨然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上面。四名受害者都是男童,每次从男童失踪直至尸体发现都是正正好好七天时间,最让人奇怪的是每次发现尸体的时候衣服都被更换了,指甲剪得干干净净,这举动显然是疑犯后悔的表现,另外……没有性侵犯的痕迹,尸检结果显示窒息死亡。
合上案卷,霍明珠摸摸下巴,寻思着自己似乎真的得找那个古铺头了解一下案情了……
“妻主看的可是震惊皇城的男童受害案件?”柳冰霜方才站在她身后,白纸黑字上面写的被他看个正着。
“夫君知道?”霍明珠转头意外道。
“冰霜有个友人在府尹衙门做捕头,对这事略知一二,那疑犯不是已经抓捕归案了吗?”眼前的妻主眼神清亮,毫无黯淡之色,整个人霎那间神采奕奕,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柳冰霜眼眸不敢逼视,心跳得厉害。
“夫君认识的友人可是姓古名月?”霍明珠合上案卷,随意道。
古月的大名之前就响彻城内,他出身名门,身为男子却从小学武,是当今宰相李秉华的表弟,年方二十一还未谈婚论嫁,家人对他自小爱护,任由其行走江湖从未拦阻。
“嗯,冰霜与他自小相识,关系还算不错,”似乎是想起了以前无拘无束快乐的时光,柳冰霜露出笑容,表情柔和。
“是吗?”霍明珠见状微微一笑,“夫君,若是家里待着闷,你可以约以前的朋友出去走走,我家不是大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柳冰霜闻言猛的抬头,小声道:“可以吗?公公会不会……”
嫁人之后毕竟身不由己,以前的风光似乎犹如前世飘渺的云彩早已无影无踪。
霍明珠摆摆手道:“爹爹那边我会去说,夫君不用担心,不过,出门的时候最好让小文陪着,这样我也放心一点。”更何况就算我不让你出门,依你大少爷的性子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偷溜出去,一只凤凰是不甘于永远关在笼中的,更何况这笼子并不豪华,喂食的饲料估计还没以前吃的好。
一旁的小文顿时手舞足蹈,“依着小姐的意思是我也可以跟着少爷出门?太棒了!”
柳冰霜闻言脸颊一松,虽不致喜形于色,却也是眼眸弯弯,贝齿一露。
“夫君,一会晚膳你不用等我了,这案子我瞧着有些悬乎,看来得去找你友人好好了解一下了……”霍明珠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心里若有所思。
若王天不是真正的凶手,照时间估计,嫌犯应该在这两天还会再作案,到时……
“妻主慢走。”柳冰霜低头道。
一路照着他人的指引,霍明珠辗转在酒楼找到了古月,一番寒暄后很婉转的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不过……眼前的情况似乎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只见古月脸色通红瞪大双眸,一掌拍向桌台,顿时“咔嚓”一声,四只脚断了一只脚,茶壶杯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霍明珠立刻站起身子,退后半步。说来前世今生她对于男人一直有着三怕,一怕男人娘娘腔哭闹不休,二怕男人阴阳怪气难以琢磨,三怕男人脾气暴躁不听人言,家中爹爹是第一种,她夫君好似属于第二类,眼前的这位古月……很像第三种,霍明珠抽搐着嘴角,避而不及。
“王天是我亲手抓到的,人证物证俱在,你现在说我抓错人了?!霍大人你是不是存心找碴?”每天的傍晚他都会去自家开的酒楼喝酒,这个时候的他是最快意的,人一喝醉烦心事通通甩光,自己就可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奢求,没想到方才刚喝得刚有点微醺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找上门来胡说八道了一番,听得他勃然大怒,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古捕头,在下的意思是你可能没听明白,之前找你的时候我顺便去了仵作那了解了一下情况,”稍稍端倪了一下古月的表情后,霍明珠转口道:“呃……算了,还是明日等你酒醒过后我们再聊吧。”眼前苗头不对,她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好似自己若是再多说一句,眼前的猎鹰就会飞扑过来擒住自己的脖颈,被人威胁的滋味可不好受,大华国阴阳颠倒,和男人打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东西,准备走人。
一脚还未踏出门口,霍明珠就被人拎着脖子拽了回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丹田聚集内力行至掌心,转身扫过古月身前。
古月一个踉跄退后几步,加之酒醉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中带着少许的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师兄你……?”
只听见门外一阵惊呼,屋内立刻多了两三人,一男子上前扶起古月,绝美容貌上一双凤目含着煞气扫过霍明珠。
霍明珠一怔,转开头却不慎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美目。难以形容自己的感觉,她心中一荡,连忙退至门口低下头。
眼前的几人正是她大名鼎鼎的姻亲---宰相李秉华以及她的两个夫侍,而此刻站在李秉华身旁小手紧拽着她胳膊的白衣小正太想来就是柳冰霜的胞弟柳冰莲。
“你为何伤我师兄?”说话的是李秉华的二侍君,武林盟主最疼爱的小儿子---萧月禅,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怒气朝霍明珠喝道。
“我……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推了他一下……”这个时候就得扮猪吃老虎了,有明理的宰相大人在,她只管唯唯诺诺辩解两句就好。
果然,宰相大人扬了扬手,萧月禅立刻住了嘴,只是脸上神色还在为古月打抱不平。
“我没事,不打紧,霍明珠你可以走了……”打了个酒嗝,古月干脆坐下道。
“你……是霍尚书的女儿霍明珠?”问话中带着少许的迟疑,大概是不愿相信眼前这平凡女子就是冰霜新嫁的妻主,李秉华上前一步蹙起黛眉不确定道。
霍明珠没有作声,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短短几秒内三人各异的神情尽收眼底,只见李秉华敛下眼眸嘴角下垂,身边的柳冰莲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至于那萧月禅则是眼中毫不掩饰的鄙视。
看来自己被人讨厌了……
“那在下先告辞了,”怪异的气氛让霍明珠无所适从,她拱手打了声招呼走出门外。
“哥哥……哥哥好可怜,”人刚走远,柳冰莲大大的眼眸立刻浮出水泡,他靠在爱人身前抽泣道。说来当年若不是他顶替哥哥出嫁,哥哥现在也不会嫁给刚才那个女人了……哥哥的才情相貌岂是那等女子配得起的?
李秉华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莲儿多虑了,我看那霍明珠为人老实,定会好好待冰霜的,不哭了……”
“就是,莲儿你都自责几年了,明明就是柳冰霜不想嫁给那时痴呆的妻主,这事根本与你无关,谁都不知道妻主是装傻的,是他柳冰霜自己错过了,怪不得你……”萧月禅也在一旁帮腔道。
“来,不要说废话了,喝酒,大家喝酒!”古月摇晃着手中的酒壶醉醺醺道。那些烦心事说它做什么,还是喝酒自在!
“对了,师兄,她找你干什么?”萧月禅问道。
“她?没事找事,那案子犯人都认罪了,还说什么可能抓错人,狗屁,我古月岂是那等无能之辈?!”古月扬着头,不可一世说道。
李秉华原本缓和的表情在听见“狗屁”一词后,又皱起了眉头。
“古月,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凡事不可切莫肯定,她来找你自然有她的原因,明天酒醒了和人家好好聊聊,听见没?还有,今晚回家吃饭,我爹想你了……”
古月是她的表弟,自小被宠惯了,可是进了官场这性子可不怎么合适。
“知道了。”古月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接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4问话王天
回府的路上,霍明珠心里还在琢磨着案子的事,之前找了仵作细问后她越发觉得蹊跷,尸体上并无任何虐待痕迹,但是瘦弱不堪的身子却表明那些男童七天里面没有吃任何食物,而且更奇怪的是仵作尸检后发现体内存有少量的流质食品,目前大华国的文明程度类似盛唐,照理说应该没有注射针之类的,这事着实奇怪。
到家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霍明珠去了灶房随意扒了几口剩饭后便快步去了书房。
推开门,只见她的娘亲霍青明正深锁眉头处理着面前的公文。
“娘。”霍明珠轻呼道。
霍青明抬起头合上文卷,见她心神不宁,疑惑道:“怎么了?”
“此案古怪,我怀疑衙门抓错了人。”霍明珠将案卷放置娘的面前言简意赅道。
霍青明随意翻了翻,道:“犯人认罪了吗?”
霍明珠皱了皱眉头,“此案难就难在犯人已经画押招供……”
“那你就不必庸人自扰了,在官场锋芒毕露不太好,更何况你志不在此,”霍青明闻言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
霍明珠一震,好似如梦初醒,随后垂下头没有作声。
“回房歇息吧,今个儿你爹爹唠叨了一下午说什么你已答应他明年给他抱个孙子,我头现在还疼着呢,”霍青明见她一脸的沉重,连忙转开话题,歪着头苦笑道。
霍明珠心里想着爹爹唠叨娘亲的模样,不由噗哧一笑,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那女儿这就回房努力给爹爹明年抱个孙子,不打扰娘看公文了。”
从书房走回内屋的这段时间,霍明珠一直在想自己今后的人生走向,她不是第一次思考,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做事她有规划有目标,但并不代表她这人固执己见,不被妥协,相反,霍明珠处事圆滑,避重就轻,她有着两世的智慧及经验,那是她最宝贵的财富。
进了屋,霍明珠往里一瞥才发觉柳冰霜已宽衣就寝,想想古代人的夜生活乏味无趣,早睡早起倒也不失为一种养生的方式。轻手轻脚的换上就寝的衣裳,上床睡在了他的身侧。
霍明珠的睡衣大都经过改良,短袖短裤,她穿不惯古代那些长衫,感觉就好像还在披着长褂,束缚太多。尽管自己已是蹑手蹑脚,可惜她一上来还是把浅眠的柳冰霜惊醒了。
“妻主……”甫一睁眼,柳冰霜便愣住说不出话。霍明珠□在外的肌肤光洁白滑,看不见一丝毛发,仔细比较甚至比他一个男子的肌肤还要好,柳冰霜喉结蠕动,他生怕晃了眼连忙低下头。
“嗯?”霍明珠见他不语有些疑惑。后见他眼角不自觉流连在自己手臂周围,当下明了,开口解释道:“我睡觉穿不惯长衣,所以……”指了指衣袖,“所以我改短了,你不会介意吧?”
柳冰霜闻言轻轻的应了一声,“那冰霜伺候妻主休息。”伸手想要去解她的腰带。
霍明珠挑高眉看着他的动作。
片刻后,柳冰霜见她没有任何表示,而自己的双手还眼巴巴的缠绕在她的腰带上,不禁快速的松开手背到身后,神情尴尬之余透着淡淡的羞涩。
“呃……”霍明珠词穷,心里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挑明,“夫君说的伺候我可以理解成那个意思吗?”
夫妻间的沟通是必要的,特别是像他们这类的包办婚姻。
只见柳冰霜酡红着脸没有作声,眼神深处透着一丝迷茫。
“夫君,就像在下午说的,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你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嗯……比如行房,呃……我先说我的想法,我愿意,我愿意和你一起……你呢?”霍明珠眼神清澈,这话说得坦坦荡荡。
“我……我不知道,昨天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柳冰霜别开头,口舌干燥,他试图理清这种莫名的情绪,“我不是故意要弄伤的……”
所谓的伤指的是霍明珠背后的抓痕。
“那个没关系……”说到这个霍明珠也尴尬了,她傻笑道:“这说明我伺候得好,呵呵……”
说完,瞧了瞧柳冰霜瞬间冷却下来的神色,三根黑线立刻滑下霍明珠的脑门。
气氛顿时凝结。
霍明珠干脆也不再多说话,脱下短袖睡衣,露出了里面湖蓝色的小巧肚兜。
柳冰霜原本冷冽的脸庞立刻红得快滴出血,他愣愣的盯着明珠纤细的锁骨,雪白傲人的双峰,一瞬间一股热气直冲□,他低着头欲盖弥彰的用手捂住了下身。
“现在……我们相互伺候吧,”霍明珠嫣然一笑,平凡的脸庞上好似被注入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这夜不管是霍明珠还是柳冰霜皆是过得非常尽兴,柳冰霜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就是在房事上他根本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情绪,他热烈,他释放自己,他追逐快感。
第二天一早,霍明珠整理了案卷后直接去了刑部大牢。
王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拉耸着脑袋坐在角落,不言不语。
“王天,我是大理寺的主簿,昨天我来过,你还记不记得?”霍明珠用怀里的钥匙打开牢房,走近后说道。
王天眼神涣散的瞧了眼霍明珠,没有说话。
“我知道,那些孩子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王天猛地抬头,“我……我认罪了,不是吗……”露出一个苦笑,她抱着脑袋道。
“王天……”霍明珠想说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门口吵杂声打断。
“我是大理寺少卿,为什么不能进牢房?!让开!”
一个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