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我不见会交给皇上的,”霍明珠呵呵一笑,轻描淡写道。
“可是……皇上一片好意……”柳冰霜想得较多,神色也跟着略微有些不安。
“霜儿不用担心,没事,再说了宫里的大床我睡不惯,想想啊,还是家里的小床舒服,”霍明珠脱去外衣往床上一蹦,心满意足。
“但是,妻主混过宫内侍卫偷偷摸摸出来,皇上不就知道妻主的身手了吗?”柳冰霜跟着躺进被窝,对于这事他始终没有办法像妻主般乐观。
霍明珠摸摸他的头,含笑不语。
今日之事既然答应了皇上,除非他先破坏承诺,不然的话她不会和任何人说,就算是枕边人也一样,再者,霜儿凡事顾前想后,有些事告诉了他反而百害而无一利,凭添烦恼罢了。
“睡吧,我两天都没回来了,想好好睡一觉,霜儿,别想这么多了,瞧着你眉头再皱下去,这边川字纹都快出来了,不好看……”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头,霍明珠摇摇头转移了话题。
“哪有,妻主定是在骗我,”从小到大,柳冰霜对自己外貌都颇为自信,可是自从瞧过妻主的天颜后,心里莫名出现了自卑的情绪,不深,但总是淡淡的,挥之不去。
“好了,别摸了,越摸越深,睡觉!”一把拉下他的手,霍明珠替两人盖上被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不让看还不让摸,我就知道妻主在骗我……”打了个哈欠,一刻之前还毫无睡意的柳冰霜侧身靠在妻主颈间,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
皇宫之内,今日仍旧低气压一片,早朝荣天发了一顿火还不够,下了朝黑着脸继续叫了三两人进了阁内供他发泄。
“宰相,三日之期已到,不知府上杀人凶案有了结果了没?”荣天逐一看向底下站着的三人,眼底藏着深意,一个也没拉下。
李秉华垂下头去,目光深邃,想了想,她抬头回话道: “府里的那个案子凶手还未确认,不过还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抓紧时间尽快抓住凶手,给死者一个交代……”
“是吗?”荣天阴沉一笑,嘴角嘲讽: “朕怎么收到消息,说顺天府已抓获一名嫌犯正关押牢中,等着候审,怎么?这事难道不是真的?”眼尾漫不经心的瞥过蔡勋,对视之时微微瞪了她一眼。
蔡勋连忙低下头,“回皇上,牢里的确看押着一名男子,不过臣手里还未有确凿证据证实他就是杀人凶手,所以眼下开审……言之过早。”
荣天冷笑一声,耸了耸鼻尖。
李秉华察言观色间已感他的不悦之情,如今见他皮笑肉不笑更是心中一惊,别人都道宰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受人敬仰,却不知她早已岌岌可危,身处悬崖边上,根本就是穷途末路。
“皇上,您再给微臣三天时间,三天后,微臣答应您一定抓到凶手,不然……”言语间轻轻一顿,李秉华看向台上之人,希望从他眼底瞧出一些宽待之意,可惜转瞬而逝的是皇上更为讽刺的嘴角。
“不然怎么?宰相倒是可以说说看……”呷了口清火的苦丁茶,荣天挑了挑眉,趁势追问道。
“三天内微臣若是破不了案,自愿官降三级,剔除身上这身黄马褂……”李秉华狠了狠心,单膝跪下正色道。
荣天闻言眼眸内透出讶异,随后他摸摸下巴,点了点头,“朕对宰相并无逼迫之意,只不过此案发生在你府上,于情于理你都是要多担待一些,宰相既然提出三天限期,好,朕就再给你三天,至于三天后破不了案……”收住口,荣天眯起了眼,片刻后,微微道:“还是到时再议吧……”
凡事不可逼得太紧,他没有忘了李秉华在群臣之中的影响,一人倒下,万人揭竿而起的事情他并不想看到。
“谢皇上……”李秉华赶紧谢恩。
“接下来……霍尚书留下,其他的人都先退下吧……”解决一事,荣天挥了挥手叫退二人。
话说回来其实下面这事才是荣天真正的症结所在。
待李秉华和蔡勋退下后,荣天冷哼一声,大手跟着一挥,将一张白纸信封扫落在霍青明的脚跟前。
低头瞥了眼觉得有些眼熟,霍青明在荣天的示意下拾起又瞧了两眼。
“霍尚书不用怀疑,就是你女儿霍明珠留下的,打开来看看,她都写了些什么……”说起这事,荣天心里就憋得很,昨日发生的事现在想来从头到尾都是莫名其妙。
先是莫名其妙的把霍明珠带到了沐阳宫,接着又莫名其妙的对她起了难言之心,跟着又莫名其妙的被她发觉了男儿之身,随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她扯了裤子威胁,最后更是莫名其妙的抱着她哭了半天,神差鬼使下来,昨天半夜又莫名其妙的去了她住的内院,接着便莫名其妙发现人不见了,独独留下这一封信。
“呃……皇上……”霍青明看完后合上信封,交给了一旁的连英。
“怎么,有什么为她辩解的,都说出来,朕倒是想听听……”这话半点不假,荣天的确对霍明珠的事有点感兴趣。
“小女自小就比较认床,这点倒是和微臣挺像的……皇上,还望您念在小女年幼无知,不用和她一般计较……”用认床之事作为离宫借口,霍青明心里不禁连连摇头。
“年幼无知?!她比朕整整大了两岁,还年幼无知?”荣天咬牙切齿的反复提出两年之差,好似在确定着什么。
霍青明见状干脆闭上了嘴,任他发火。
“还有,霍尚书,朕从前听老一辈说山林里出凤凰,朕原先一直不信,现在见着了你女儿,终于相信所言非虚,霍尚书,朕从来不知一个山野僻壤里出来的毛丫头可以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宫中侍卫独自回家,这点,让朕由衷佩服,当然也说明你教女有方,既然如此,朕不如升她做御前带刀侍卫,伺候朕的左右,你看如何?”
荣天对于霍明珠始终有着不放心,反之,霍明珠亦然。
听了他的提议,霍青明一怔,眼中黑眸微微黯淡。
“皇上的厚爱微臣明白,就怕小女不识好歹,到时万一做错了什么……惹皇上不开心……”反驳已没什么意义,霍青明瞧着他的神色就知这事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了,自家女儿虽然处事还行,不过底子终究是浅了点,所以,对着皇上丑话还是先说在前头,打个预防针。
荣天见她答应,心里一松,脸色也缓和了下来,“霍尚书多虑了,朕封的御前带刀侍卫,又不是让你女儿做戏子,没有开不开心之说。”
“那……等微臣一会回府就让小女过来述职,皇上您看如何?”
“这是当然,连英,把朕昨日拟好的圣旨拿来……”荣天的心比她还急,连忙侧头说道。
连英立刻从桌上取出一卷交了上去。
“一会朕会让宫人和你一起回府,宣读圣旨,霍尚书,可有疑问?”
霍青明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倒是沉着的点了点头,跪地谢恩。
顺天府大牢,李秉华坐在中间,一左一右蔡勋和古月站立两侧,感觉像着三堂会审,气氛紧张。
不过坐在干草堆上的古明峰倒是一脸的自在,没有半分害怕之色。
他心意已决,不管他人怎么劝,就两字:白搭!
李秉华见他一副自在模样,心里的怒火俨然到了喉咙口,只见她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古月: “说起来,舅母去了西夏多久了,古月,算算时间是不是该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舅母回来的时候看见少了一个儿子,不知会有多伤心……哦,错了,女子眼泪肚里咽,要说会哭瞎眼睛的应该是舅父才对,是不是这么说的?”
古家二老疼惜孩子是出了名的,而父子之间感情更是深厚。现在李秉华以情动人,不知这招管不管用。
古明峰嘴里叼着一根干草将头转向了一边,施施然道: “我爹娘幸好有两个儿子,弟弟,以后若是哥哥走了,爹娘就托你照顾了……”
此话一出,李秉华就知他冥顽不灵,心里琢磨了半响,起身道: “上刑!”
60水莲认罪
这一边古明峰陷在水深火热之中,另一边水莲则是名副其实泪水涟涟,在城内茶楼上演了认亲的戏码。
李府的丫鬟红儿抱着几年未见的亲生弟弟喜极而泣,说了自个的遭遇后抱头痛哭。五年前家乡水灾后,两人便失了散,都以为对方不在人世,不巧李府那晚设宴,竟让红儿惊鸿一瞥,见着了水莲。
且不说当时心底震撼,单是弟弟还在人事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就让她欣喜若狂,弟弟自小由她一手带大,感情深厚,那日洪水来袭他们躲避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被大水冲走,纵然她会游水也敌不过汹涌而来的水灾,手指分开的那一霎那,两人在对方眼底都看到了绝望。
“弟弟,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年没见,都长成大男孩了……”一寸一寸抚过弟弟的眉眼,翘鼻,殷红的双唇,再到略显消瘦的脸颊,红儿心底的疼痛从未停过。
“姐姐,小莲能够此生再见到姐姐,已死而无憾……”水莲滑下身子,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红儿一惊,连忙拉起他,“弟弟,你……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莲儿做了错事,现在要去衙门自首,姐姐从今而后……勿念……”水莲鼻头通红,他颤着声朝红儿直视而去。
“弟弟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不是你我今日相认,弟弟一高兴脑袋糊涂起来了?”有些事一猜就知道,可是就算如此,红儿也是装着糊涂,语气轻松,手下却是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一刻不松。
“姐姐是个明白人,有些事莲儿不说也是希望留在姐姐心底的……永远都是以前那个未变的弟弟,”水莲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垂下了头。
“弟弟莫说了,若是你指的宰相府的那凶案,据我所知凶手就是古家大少,弟弟你就甭再次凑什么热闹,等这事平息了,姐姐就带你回乡找户好人家,到时给姐姐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侄女,过过小日子,好不好?”红儿闻言皱起眉头,细声劝道。
水莲抿了抿嘴,垂下头再没说一句话。
红儿见他不语,以为他听劝了,稍稍的放下心来,接着走出包厢叫了小二上了几个小菜,准备填肚子。
水莲食不知味的嚼着姐姐夹来的菜色,说来面前的几个菜都是他以前爱吃的,可是几年已过,殊不知他的口味早就变了。
自从在家里接到圣旨,霍明珠便一直处在风中凌乱。这小毛孩子把自己拉到身边。到底意欲何为?
“娘,御前带刀侍卫是几品?”霍明珠疑问道。
“正五品,皇上贴侍,寸步不离。”霍青明说得言简意赅,不过含笑的嘴角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哦,”霍明珠掐指算了算,短短一年,自己就由九品的文书升至正五品的带刀侍卫,其中速度好似火箭升空,不过虽然快,相对的危险系数也高。
“你不愿?”霍青明见她愁眉不展,不禁上前拍了拍肩,问道。
“娘,您愿意?”霍明珠苦笑一声,有些无奈。
霍青明叹了口气: “娘,自然也是不愿的,可是……唉……明珠,有些事看着办吧,实在不行……上次听娘回村的时候听人说傲情在西夏过得不错,要不……我们过去投靠他得了!”再说到傲情的时候,她朝女儿眨了眨眼,话底藏着深意。
霍明珠仰天长叹一声,捂着眼睛,“娘,我知道您想的是什么,当年我和表哥没在一起是我俩没缘分,和您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况且现在我身边已有霜儿,怎么可能再去想别的男人?娘,表哥的事往后不要提了,万一给霜儿听见,他又要胡思乱想了……”
霍青明端倪了半响,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多说一句。
走回屋里,柳冰霜正和小文抱着娃娃逗弄着,看着两个娃娃眉开眼笑,霍明珠的心情豁然开朗。
“什么时候去宫里做事?”柳冰霜见她走来,连忙把孩子放在小床,不料刚刚放手,孩子立刻哭闹不休,吓得他赶紧又抱了起来。
“你看孩子都被你惯坏了,一松手就不行……”霍明珠凑过去捏捏孩子的鼻子,调笑道。
柳冰霜微微一笑,“妻主平日里公事繁忙,眼下又要入宫做事,想来过不了多久,两个孩子都要不认得娘亲了……”
霍明珠见他神色无常,一怔道: “看霜儿的意思,似乎对我这次入宫并无不愿,我还以为……”
柳冰霜眼眸含嗔的瞪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小姐要是去宫里做事,那样的话古少爷不就缠不到人了嘛,少爷,对不对?”小文呵呵一笑,帮衬道。
霍明珠嘴角一抽,心里打起了鼓。霜儿啊霜儿,殊不知你家妻主是现在要又入的那可是个虎|岤呀……宫里面的那个才是真正难伺候的主!
柳冰霜看着她变化莫测的神情,轻皱眉头,眼眸闪过一丝不安。
顺天府牢房内,古明峰苍白着脸趴在地上,股部之间斑斑血迹,看样子是吃了不少苦头。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古月别开头,心有不忍。
刚才李秉华下令杖责10个大板,手下并未留情,古明峰身子虽然较之一般男子强壮,可是毕竟身娇肉贵,10个板子打下来人立马就入气少出气多了,叫了大夫把过脉后,又给他上了药,李秉华这才安了心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古明峰哼哼着,额头细汗如雨,身子一动自个的屁股就疼得要命。
“大哥,爹爹和娘快回来了,他们要是见着你这样,要有多伤心?爹爹从小就最疼你,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依着,一句重话都不敢说,我相信,你喜男色的这件事以娘亲的精明一定早就知道,可是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你想过没有?”古月苦口婆心,到底是同胞兄弟,他怎么也不愿看着自家人为别人掉脑袋。
“弟弟……”古明峰眼眸灼灼的看着他,说道:“你以前喜欢表姐的时候,你……愿不愿意为她去死?不用摇头……我知道你心底想的是什么,愿意的对不对?现在,你喜欢上了柳冰霜的妻主,倘若有一天那女子遇上了危险,你……是不是也会尽心尽力去救她?呵呵……你也是愿意的,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大哥我和你一样,自古以来都是男子情深,女子负意,大哥我孤家寡人二十七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可以让他去受苦?”古明峰眼底的笑意深刻而又向往,他没有头昏,一直以来都是坚定的去做他认为对的事,这次,也是一样。
古月闻言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大哥你刚才说的我并不否认,但是也请你看看对方是谁行不行?”转头看向一旁李秉华,他问道: “将心比心,秉华,若是哪日我遇上危险,你会不会视而不见,任我一人受苦?”
李秉华微微张着嘴,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见没有?大哥,你现在在这挨板子受苦,那个人呢,有没有在你身边安慰你,心疼你,说不定他现在早已卷着铺盖逃离了皇城,你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也好……只要他活着,我做什么都值……”古明峰苍凉一笑,别开头去。
“冥顽不灵!”古月没辙了,对于他这态度就四字:嗤之以鼻。
“弟弟,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要求等价的回报,这点,你明白吗?”对于自己的感情古明峰是深陷情潭,无法自拔。而对于他人的情感,他却是旁观者清,看在眼里。
“弟弟,柳冰霜的妻主……眼里根本就没你这个人占的地儿,我瞧着她和表姐的互动都比你多,你怎么去和别人争?更何况那女子一瞧就是个明事理的人,可她眼里就只有一个男人,就是柳冰霜,自古多情空留恨,那样的感情多没意思,表姐,要是我走了你多劝劝他,我不不想在下面看着他要死不活的衰样……”古明峰说起劝来话更毒,刺更深。
当然原意也是为弟弟好,古家两个男子一个泥足深陷得了,另外一个……还是希望过得海阔天空,逍遥自由。
说话间,蔡勋突然从外走入跟着小声在李秉华身边耳语几句,只见李秉华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走进大厅见着来人,李秉华微微一笑,精光尽收眼底,一派温和气息。
“水莲,起来吧,你的来意蔡大人都和我说了……”轻轻托起跪在地上的男孩,李秉华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落了地。
水莲咬着下唇,点点头,直视她的眼眸,开口道: “宰相大人,人是我杀的,古少爷是无辜的……”
“水莲,此话当真,你可知说了这话会有何后果?”李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