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刘浩的心里猛地一紧,虽然他知道通过夜视仪看到的任何物体都是绿色的,但是他还是感到心像是被人用手攥了一下。幸亏身边还有两个人,否则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胆量继续跟下去。
那个人注视了一会儿,然后又转过头,僵硬的身体缓缓地继续向西走。这是一条上山的林间小路,虽然不是很陡,但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刘浩三人继续远远地瞄着。
又走了一段路,大约有几百米,那个人又停住了。这时,刘浩发现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三轮车,三轮车的后车厢里放着几只一米高的圆汽油桶。那个人上了车,随后便听见电动三轮车“嗡”地一声启动了,然后便沿着上山的路向前开。
于是,刘浩三人加快了脚步。
电动三轮车开出不远,前面便是一个岔路口,就见那辆电动三轮车直接上了左边向西方向的那条小路。
刘浩知道,右边的路向北,是继续往山上走的路——很陡。据说,几年前几名外地的登山爱好者带着户外装备,顺着这条路爬了一天,最后终于登上了将军山脉的主峰——一箭峰;左边向西方向的路再走不远就是下山的路,虽然能走人,但却是一条断头路。说是断头路,是因为走出这片密林,这条路就会被一条自北向南顺山而下的小溪拦住去路。这条小溪最窄的地方也有近十米宽,最浅的地方也有一米多深。因为这条向南汇入寒江的小溪的两岸有很多桃花,所以当地人给它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桃花溪。
桃花溪的这一流段,西岸是一望无际的茂密森林,东岸是一片开阔地。其实,桃花溪的这一段是很美的地方——清澈的小溪再配上两岸的桃花。但是就在这个自然而又幽静的地方,却有一个人为的败笔大煞风景,那就是东岸的开阔地上一片片的坟墓,以及坟墓上黑洞洞的黄鼠狼洞。
这些坟墓什么年代的都有,刘浩小的时候和小伙伴们到这里玩,经常能捡到被盗墓者丢弃在草丛中的铜钱、摔碎的香炉、破旧的绣花枕头……有时甚至还能在草丛中看见死人的大腿骨。而且,在中午太阳光直射的时候,顺着坟墓上那些拳头粗的黄鼠狼洞,能够看见洞里面腐烂的棺材板。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桃花溪却很少有人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对于这些情况,只有像刘浩这样从小在附近长大的人才知道,而外面的人却很少了解,他们只知道在老军校刑场西面的山里有一条小溪叫桃花溪,去桃花溪的路很远也很难走,要穿过一大片抬头不见天日的茂密森林,而且在林子里很容易迷路走不出去。
一想到再往前走就是桃花溪东岸的开阔地乱坟岗,刘浩的心里便犯嘀咕。他的心里究竟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不舒服、不愿意去那个地方。于是他停住脚步,从大衣兜里掏出对讲机:“小冬,那个人开着电动三轮车奔桃花溪方向去了。嗯……这是一条断头路,那里也没有人家,我猜过一会儿他还得开回来。”
刘浩本想把知道的关于前面桃花溪的东岸是一片乱坟岗的情况告诉孟小冬,但是犹豫了一下,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继续跟不行吗?”对于刘浩知道的这些,孟小冬并不知道,于是他依然不明就里地问。
“恐怕不行。前面的林子已经不那么密了,而且出了那片树林就是桃花溪东岸的开阔地,不好隐蔽,我怕跟太紧容易暴露。你放心,这是一条死路,即使他人跑了,车也跑不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肯定他得顺原路回来。”
“那好,你们就在林子里的路边隐蔽好等他。如果他返回来也不要惊动他,究竟跟老军校的案件有没有关系现在还说不准,所以不能轻易动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在那里等着,我也过去看看。”对刘浩说完,孟小冬对身边开车的刑警说:“你在这里继续待命,有情况我在手台里喊你。”然后他跳下越野车,上了后面的车。
车熄着灯,顺着军营路向北快到老军校的时候,孟小冬让司机把车停下,说:“你回原地待命。”说完,他便带着另一名刑警下了车,蹑手蹑脚地直奔老军校方向。
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借助方向指示仪,孟小冬才到达刘浩所在的位置。
当听完刘浩对那个人的描述,孟小冬不由得从心里打了个冷战:电动三轮车、军大衣、腰里系一条围脖、头上一顶毛线帽……他猛地再次想起七天前的那个深夜,在寒江大酒店门前淘地沟油的那个人。他不是被车撞死了吗?但他转念又一想,那些从外地来寒江打工的人,每日早出晚归,夜里几乎都是军大衣、毛线帽这身打扮,不是推三轮车,就是骑倒骑驴,条件好的开一辆电动三轮车。现在,自己和手下这帮弟兄不也是都穿着军大衣吗!
“可能又是一个淘地沟油的。”孟小冬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却不由得说出了口。
“前面有人家吗?”他又问刘浩。
“小时候我来过这几次,但那都是二十年前了。从没听说这里有人住——深山老林的。但如果是淘地沟油的,那回收和提炼的作坊设在这里可是最好的选择。又隐蔽,还可以把提炼后剩下的废弃物往桃花溪里排。”
“嗯,有道理。”孟小冬点了点头,然后又不放心地问:“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路能出去。咱们可别在这里傻等,说不定人家已经到家了,正躺在炕上睡觉呢。”
刘浩撇嘴一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