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距离洱海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我们三人紧赶慢赶,终还是在日落之前抵达了洱海。
洱海其实并不是海,只是一个面积较大的细长型湖泊,因白族人身居内陆从未见过大海,因此取名为海來表达对大海的向往之情。从苍山上往下看,洱海宛如一轮耳廓形状的弯月,南北长,东西窄,因此取名“洱海”,这和我曾在中原见到过的“眉湖”有异曲同工之妙。洱海静静依偎在苍山和大理坝子之间,水质清纯,如同透明的水晶明镜,清澈见底。此时正是夕阳西斜的十分,朦胧的雾霭散去,苍茫云雾之间,洱海更是显得静谧沉默。
可是此时此刻并不是欣赏什么美景的时候,我们还未走近,便能闻得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我心头一紧,登时加快了脚步。
夕阳下,洱海岸边横七竖八地躺了几十具尸体,尽是那些粗粝鲁莽的鬼豹族人,散落的尸块招摇着不久前的一场恶战,一个个被青钢鬼爪掏了心口的伤痕,似乎是在烙印雁南归那独有的勋章。已经凝了血块的土地上散发着阵阵恶臭,那些冰刃上的血迹,让人根本无法分清到底是何人所留。
段希夷自是沒见过这样的场面,只看了一眼便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背过身去。我和嬴萱倒是见怪不怪,知道这是雁南归释放了体内的战魂而造成的疯狂杀戮。
看來事情要比我们想象中的好一些,最起码,只要释放出战魂,雁南归的攻击性几乎无人能敌,怕就怕对手数量过多,因为雁南归一旦释放战魂便会一直战到死亡,根本无法停歇。
一片堆积的尸体后面,瑟缩着两个圆润的身躯。嬴萱最先认出了那是小漠和阿巴,唤着我一同冲过去。阿巴和小漠躲藏在尸体后面,只是微微露出了半个脑袋,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相互取暖,软糯的身体上溅满了血迹。
“阿巴,小漠,是我。”我刚要伸手去轻抚小漠那瑟瑟发抖的身躯,就被身后嬴萱一声凄厉地哭嚎声打断,她这么一嚎,我倒是真真切切地再也不敢回头了。
因为,她哭喊的,正是眼南归的名字。
方才已经大眼望过去,全是堆砌的尸体,并无存活的生人。再加上嬴萱这样绝望的哭喊声,我便知道,我们终究还是來晚了。
我咬紧了牙关,缓缓站起身,强迫着自己回头。
只见,在那血腥的战场中央,挺立着一个坚韧的背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高昂着头颅看着远方的洱海,卷曲的银色长发上沾满了黑色的血迹而不再蓬松饱满,狼狈地垂在少年的后背。他身上的黑色铠甲依旧锃光瓦亮,丝毫沒有因为这么一场恶战而有所凌乱,苍白的手腕上仍旧是那柄泛着青光的玄铁鬼爪,上面还在缓缓滴落着鲜血。
我又惊又喜,抹了把汗就冲了过去,谁知刚跑到雁南归和嬴萱的身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雁南归之所以能保持站立的姿势,那是因为在他的胸前插着一柄红缨钢枪,钢枪底部戳入土地之中,将这名战士的尸体维持在一个站立的姿态,若是像我刚才那般从背后望去,根本不会发现,他的躯体早已经沒有了血色。
可让我更加震惊的是,这柄插入胸膛之中的钢枪我是见过的,之前我同嬴萱进入雁南归梦境的时候,在那些朱雀神族的手中,真真切切地见到过。
朱雀神枪……
原來,雁南归一直都有一柄属于自己的朱雀神枪,只不过从未用过而已。
可谁能想到,他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使用朱雀神枪,竟是为了了解自己最后残喘的性命,用來吓退身后那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