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中杯里冒出腾腾白烟。一时之间，房中除了沏茶之声，便是满室茶香。

    “茶香吗？”

    这是方明进入房间之后，洛老爷子说的唯一一句话，虽然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茶杯之上，但是房中只有二人，此话自然不会是自言自语。

    “香。”方明抬眼，一脸谄笑，声线却是掩不住的颤抖，“当然香。”

    “但是，味道再香，也会过犹不及。”洛老爷子看向方明。洛老爷子年岁已高，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依然满是威严，不容人反抗。

    方明没有说话，在这温暖的房间中觉得浑身冷，身子的颤抖都是在他的极力忍耐下才没有表现出来。

    “方明。”洛老爷子打开了一个牛皮文件袋，抽出了一叠白色的印有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你本来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女婿，成为我们洛家很好的一员。”

    “老爷子！我，我错了，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方明看见白色的纸，就像看见了鬼一样，方才的硬撑在瞬间土崩瓦解。他跪倒在地，不停的哀求。

    “打断长辈说话，是不敬。”洛老爷子不动于衷，“贪，是品行失德。”他把纸张分成两类，整齐的放在桌上，“这里，一份是你贪污的钱财流向，一份是离婚协议。你选一样。”

    方明全身冰冷。

    一份是他的罪状，一份是他的依靠。

    拿走罪状，依靠还在，但是方明只能永远在洛宅深处，陪伴妻子一人，再无事业可言。选择离婚，背后靠山立刻消失，罪状毫无疑问会从洛家的手中送上法庭，前程如何只能自己挣扎。

    一个尚且能够生活，一个却是连生活都成困难。

    一般人都会选择第一个吧？

    方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前，久久不动。

    “选择，是有时间的。”洛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

    方明颤抖的伸出手，拿起了一支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很意外的选择。”洛老爷子淡笑。

    方明选择了离婚，选择了脱离洛家，选择面对洛家的起诉。是，这样的选择毫无疑问会让他坠入地狱，但是让他这一辈子都关在洛家做一个陪老婆的男人，他做不到。

    他贪。

    他有野心。

    他不甘心。

    得罪洛家又怎么样？

    比起永远的平凡，他宁愿一赌，赌自己的下场再凄惨，总有一日也能翻身。

    方明冷笑，“我也很意外。”

    人，果然是在逆境之中才能真正认识自己的生物。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方明的决定已下，眼中的懦弱害怕不再出现，有的只是坚韧和恨意。

    “只怕我这个老头子，是等不到了。”洛老爷子悠然自得。

    “哼。”方明气极，他怎么会听不懂这个老头子是什么意思？他在说自己不能在老头子活着的时候翻身！在说只要有这个老头子在，就会永远打压自己！

    方明眯了眯眼睛，迸出危险的光。

    现在，房中不就只有他方明和老头子两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