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三月,易乐乐一岁。易冉已怀孕四个月,和苏睿白一起去隔壁市的灵山旅行。
徐成岩和易楠臣也跟了前行,自从徐成岩的绝育手术过后,易楠臣对徐成岩和悦了许多。差不多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他倒是适应,可从朋友到了大舅子,徐成岩不适应得很。私底下面对时还是有些别扭。以前敢胡言乱语,这会儿却几乎不敢了。
易楠臣对易乐乐一点儿也不亲近,虽然经常陪他玩,可对他却严厉得很。才刚会叫妈妈的人,每次只要撒娇或是哭泣,他都会唬着脸将他给训一顿。
毕竟是父子,小家伙怕他,可同样也喜欢他。只要他下班回到家,他就会黏着他,就连洗澡也要易楠臣而不要苏睿白。
这次出来玩是易冉一手操持的,图个清静,并没有订酒店,就住在寺庙里。
灵山的风景不错,就是有点儿折磨人。车子并不能直达,要上山得走长长的青石板石梯。寺庙在半山腰遥遥而立,仿若已远离红尘俗世的喧嚣。
易冉一怀孕就开始晕车,这下长长的舒了口气。徐成岩现在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动作迅速的打开车门下车,然后手扶在车顶上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下车。
很久没有能出来,易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见苏睿白和易楠臣都下了车,笑容满面的道:“走吧小白姐,我们上去。”
易乐乐才刚学会走路,小家伙像是能听懂似的,见易冉那么说,就要从苏睿白的怀里挣扎着下来。
苏睿白将小家伙放在地上,小家伙立即就抱住了站在一旁的易楠臣的大腿,奶声奶气的叫道:“大大,包包。”
小家伙还不怎么会说话,只会两个字两个字的吐出来。易楠臣对他来说太高大,露出几颗可爱的小奶牙睁着大眼睛讨好的看着易楠臣。
易楠臣弯腰将他抱了起来,任由着他在脸上胡啃了一通,这才抬腕看了看时间,道;“走吧,边走边歇息。”
苏睿白坐了月子后长胖了很多,两边的脸颊上都是婴儿肥。她几次三番的想要减肥,却一次次的都被易楠臣给搅黄了,美名曰胖点儿手感好。
易楠臣也将她当成了小孩子,一手抱着易乐乐,伸出了一只手去牵他。
有徐成岩和易冉在,苏睿白有些不好意思。易楠臣挑挑眉,执意的将她的手给拉着。
徐成岩更是宝贝易冉,一直虚搂着她。易冉利索的拍开了她的手,没好气的道:“哪有那么夸张,你信不信我一脚踢你下去?”
孕妇的脾气大,以前徐成岩就没胆子惹她。现在更是不敢让她生气,仍是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
还是清晨,薄薄的日光稀稀落落的倾泻在林间,大片的山头被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之中。虫鸣鸟叫声中的山林显得安谧至极。
一番太过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着。并时不时的指挥着徐成岩拍照。徐成岩的技术实在是惨不忍睹,她又夺了相机自己来。
最兴奋的莫过于易乐乐,一路上不是要花花就是要草草。看到飞过的鸟儿,竟然咿咿呀呀的兴奋的笑着要去抓。
徐成岩其实不怎么喜欢孩子的,自从易冉怀孕之后就开始喜欢起小崽崽了。对易乐乐更是惯得不得了,立即从鞋子中摸出了飞刀一样的小刀片,在易乐乐的小脸上捏了一把,道:“等等啊,姑父一会儿给你射下来。”
易冉无语到了极点。没好气的道:“射下来能活吗?”
徐成岩抓了抓头,又改口道:“姑父一会儿给你捉一只回来给你养着。”
他这话说得是一点儿也不靠谱,可易乐乐就喜欢听这话,当即拍起了小手咿咿呀呀的笑了起来。小家伙很会讨好人,扑过去就在徐成岩的脸上狠狠的吧唧了一下。
易楠臣一脸的嫌弃,小家伙大概以为他老爸是在吃醋,又在易楠臣的脸上吧唧了一下。
刚亲过徐成岩又亲他,易楠臣更是嫌弃,拿出湿巾将脸擦了好几遍这才罢休。
一路游玩着上山,两个男人不觉得有什么,易冉这个孕妇却有些累。来的时候很早,只在车上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徐成岩将房间收拾好安排好易冉,立即就去找寺庙的厨房,弄斋菜过来。
徐二爷出手大方,虽然还没饭点,可没多大会儿就满载而归。斋饭用食盒装着,用两个年轻的小和尚送了过来。
虽然是易冉操持着来这地方的,但徐成岩悄悄打点过了,他们在的院子是单独的院子。院子中翠竹郁郁葱葱,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鱼池。
斋饭就摆在院子中央的大石圆桌上,都是灵山寺有名的斋菜:西汁素鸡腿,干烧冬笋,酸甜菜花,蜜汁双球,脆皮烧鸭,熏香素鸡,卷筒素蟹腿,酥皮豆腐丸子,荷叶肉,芝麻甜山药,清蒸冬瓜蛊。
易乐乐一见到满桌子的吃的,口水立即就流了下来。立即就要伸手去抓。易楠臣及时的抓住了他的手,在那小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小家伙委屈极了,立即将小手递到苏睿白的面前,让她吹吹。苏睿白忍俊不禁,给他轻轻的吹了吹,拿了筷子,用勺子给他舀了一个豆腐丸子,小家伙这才破涕为笑。
这小家伙一点儿也不挑食,虽然不满没有肉,但还是吃得很香。
易冉怀孕后闻不得一点儿腥味,这些素菜明显的很对她的胃口,一点儿形象也没有,狼吞虎咽的吃着。徐成岩胆颤心惊的,直在一旁叮嘱她慢点儿。
院子里很安静,易乐乐时不时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着,增添了几分童趣。
吃过东西,起得早的易乐乐就困了。易楠臣哄着他去睡觉,而苏睿白则是陪着易冉在附近走走消食。
这边的香客多,前面热闹,这后院却很安静。易冉一路指指点点的,刚过了后山的小桥,徐成岩就追了上来,说是要带易冉去上香。
苏睿白当然不会跟上去当电灯泡,等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无聊的朝着另一条小路返回。这边是山林,四周怪石崎岖,小道两盘全是不知名的树木。偶尔能听得到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苏睿白四处打量着,走了两三百米,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了不远处一个穿着僧袍一手枕在脑后,屈腿躺在青石板上看书的人。
这人的头发虽然没有剃掉,可一身僧袍穿在她的身上,可却异常的和谐。
他大概也感觉到了人在看他,几分犀利几分漫不经心的扫视过来,看见是苏睿白,他立即跃了起来,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带有几分惊讶的道:“你怎么来了?”
“过来玩。”苏睿白回答,从上到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遍,带有几分疑惑的问道:“你这是?”
林严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宽大的僧袍,将书放到一边,耸耸肩,语气平淡的道:“出家了,俗家弟子。已经来了一年了。”
苏睿白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林严却不以为意,笑笑,道:“只是那么个说法而已,这儿清静,书挺多伙食也好,就当是来这边度假。”
他这样子确实是来度假的,要不然哪能那么惬意的在这儿看书。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大概长久呆在这种清静的地方,比起一年前,他的身上平和了许多,不再是阴沉沉的带着戾气。
虽然很久没见,苏睿白却找不到说的。这么走了好像不太妥当,隔了许久之后,她才又问道:“那你爸妈?”
林严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低头看了看,似是嘲讽一般的道:“传宗接代的孩子都有了,他们也没什么可逼我的了。”
苏睿白想到纪童童,现在应该是林童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道:“童童还好吗?”
小家伙自从纪蓝过世后就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不哭不闹,像是一瞬间长成了大人一般,看着就让人心疼。
“挺好的,隔那么久他会过来看我一次。”林严的语气依旧是平淡的,虽然恨纪蓝,可这份厌恶,他也没带到童童的身上。但他同样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这一生,能给林童童的,都只有最好的物质条件。
苏睿白点点头,摸出手机看了看,道:“带了孩子出来,我先回去了。”
林严虽然在佛门清静之地,可苏睿白生孩子他还是知道的。林家甚至还送了一份礼。
他的脸上依旧是一脸的微笑,可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却有些恍惚,片刻回过神来,微笑着道:“好。要幸福。”
苏睿白点头,头也不回的往后院的方向走去。林严站在原地没有动,待到苏睿白的身影消失,才回到了青石板上,可是,手中拿着的书,他却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看了手中的书那么久之后,他的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将书放到一旁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微风吹动树叶发出轻微的哗哗的响声,林严心里平静至极,时隔那么多年,这一切终归于平静。
他完全的放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