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尴尬,这位大小姐武功高则高矣,却几乎是不通人情世故,走路只会走直线。自己固然是要借她的剑为己所用,但如此太过简单直接的个性某种程度上反令自己也困扰啊。
“东方未明!”上官萍怒喝一声站了起来,伸手戟指几乎到了那男人的鼻子上:“你这个奸贼到底使了什么手段骗了我的女儿,你骗得过她,须骗我不过!”
“哼,还能是什么手段?左右不过是用什么的神奇剑法一类诱这傻丫头上钩而已。”
一时震惊过了,转念间上官霓已经猜出了其中关窍,冷哼一声,双目如同冷剑般盯住了那个奸猾小子,杀念大露毫无隐藏之意。
“哦,青晨曦。”上官丹凤点了点头,回头直目自己的祖母,上官霓只觉自己周身剑气一滞,竟然浑不成形杀意溃散。这时才知这孙女的剑艺已达自己远不能望其项背的地步,仅仅是对视之间,自己的一身剑气已经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倘若不是孙女而是敌人的话,就算是一百个自己围观,也伤不到她一根头发!
“这,这莫非就是剑二十二?”
三分震惊七分疑惑,随即一瞬转醒,剑二十一以下的诸式自己都曾见过,而这堂皇其上而又与自己所练继承一脉的感觉,当是那传说中圣灵剑法的最高境界,以六边而接连天地足以令万剑低首的剑二十二!
“正是剑二十二!”事情到了这步多少有些脱出预算之外,东方未明此时并不想与这位求瑕宫主彻底闹翻,是以上前一步调控着局面。
“魏王武坟中在下与丹凤小姐以武相交一见倾心,我也知道此事太过突然,本打算缓缓告知众位前辈,但丹凤小姐纯洁无虑却没我这等俗人那么瞻前顾后,这才惊吓了诸位前辈。婚姻之事并非儿戏,东方未明也不敢空口求亲。曾闻恩师言道剑圣与求瑕宫乃是不解死结,此人与我那恩师之死也有莫大关系,在下愿取来剑圣人头,以为求亲之物!”
剑圣!
这个名字一出,屋内顿时一片寂静,两代上官女人相互望了望,尴尬无奈尽皆有之。这剑圣在还不是“剑圣”的时候就已经搞得求瑕宫上下不宁,骗走了当时宫中的第一美女,偷学了圣灵剑法,而后又拒绝依规矩将他的女儿送上求瑕宫,更重创了求瑕宫排除的杀手。然后这几十年间,他的剑法越来越高,一式简单的剑十二已经演化为霸王剑法,求瑕宫上下竟然无一人能是其敌。甚至于求瑕宫与风云会那种下三滥的东西结怨而无法铲除也是因为这人从中作梗的关系,若要将现在江湖人与求瑕宫的关系列一个表,排在仇恨版第一位的绝对就是这位剑圣!
“你如果真能取来剑圣人头,我们便认可了这门亲事又如何?”
上官萍冷冷一笑,剑圣何等武功,这东方未明又有多少斤两,这其间轻重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是以听得对方大言不惭便脱口说出了这句话来,上官霓想要阻拦已经晚了一步。
“我与他同去!”
理所当然的,上官丹凤如此说道。
此言一出,屋中两位上官长辈都是张口结舌,上官霓待要再细问间,上官丹凤已经对这毫无营养的对话感到厌倦了。
“今晚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下山,不来辞行了!”
更无二话,上官大小姐拉起准夫婿的的手就往外走,后面两人伸出手来想说什么,却终于是自知言语无力,只能彼此望了一眼,再图他计了。
这一夜无事——虽然上官丹凤是摆出了一副“你今晚想和我洞房也没关系“的态度,但这反而让东方未明觉得诡异,又担心那个寻参的事情,这一晚除了去那草堂外探了两回只得到一个“手术中”的估测之外,倒也真的无事。甚至连上官霓等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另有诡计都未发难,一切太过太平反而越发令东方未明觉得有山雨欲来之势,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小心应对。
第二天清早,简单收拾了两个包袱的上官丹凤与东方未明都已经来到山门之处,正要下山间突然身后一阵轻轻步履之声。虽是轻盈却是快捷,眨眼间已经赶到了两人身后。
“凤丫头要下山啊,姑姑拜托你一件事!”来者自然是张鹿姬,身旁牵着的是昨天还几死几生,此刻却看上去红光满面的寻参。
“姑姑请说。”纵使是对奶奶和妈妈都没有一个“请”字,这上官家姐妹似乎对张鹿姬别样不同。
“我这病人有些毛病,不适宜在山上静养,你下山的话就带她到出走走,沿途需要的调理和药物我都放在包袱中了。”
张鹿姬说着递过来一个白布包袱,也将寻参的手放在了上官丹凤手中。东方未明再见寻参,此女现在气色大佳浑然不见半点死态不说,甚至连眼中阴霾都又少了几分,呼吸平静眼光透亮,已经几乎与常人无异。惊叹之余不由更是咬牙启齿,雷蛛都轰她不死,当真是命大。但这次张鹿姬千虑一失的将她送到自己手中,这趟行程来返千里迢迢,自己有的是机会再尽未了之事。想到此处,当上官丹凤点头答应时他也并未阻拦。
一切交代妥当,张鹿姬转头回了药庐,东方未明想了想对二人言道。
“剑圣藏身之地极为隐秘,我有一个朋友知道信息,他住在西宁城外点幽小筑之中,我们就先去拜访他把。”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西宁城外鸟语声声香飘阵阵,正是踏青观花的好时节。城南三十里有一处点幽小筑格调优雅,筑主人浮云生风趣好客做得一手好鱼脍弹得一手好琵琶,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去处。
这一日,点幽小筑外行来了一队车驾,鸣锣开道,旌旗招展,前呼后拥好不威风。乍一看好似哪家大官出行,仔细一瞧却是不伦不类。
十三声鸣锣开道,大小文武官吏并军民人等齐回避,原该是京城一品大员,皇亲王爷的声威,却又见左右并立的不是对应的旌旗仪仗,持旗的不是满脸横肉腰悬刀剑的壮汉,便是阴森森目露凶光的恶人,全没有一丝王家府邸的贵气,尽是黑道气焰嚣张。车队前更有貌似戏台上黑白无常的两人,脚踏高跷手甩长袖,两条鲜红的舌头吐得老长,越发让这队伍阴森诡异,好似地狱走来的鬼王车驾一般。
三辆一模一样的豪阔大车,每车皆是八匹纯黑骏马所驾,车身宽敞的足以将拉车队的马全都塞进去,远看去宛若会动的房屋一般。漆金饰银镶珠嵌宝的豪华本应让观者心生羡慕或是惊叹,但在那些凶恶仆从的簇拥之下此时只显得恐怖难言,躲避唯恐不及。
行人可以避,点幽小筑却是避不了,浮云生早就得到消息,情知这是一位容不得拒绝的恶客,也只能早早站在门外恭迎大驾了。
车至筑前,骏马停步,一个孩童高矮面绘猴戏脸谱的报马猴不知从何处跃出,高声宣喝。
“闻杭州人士浮云生善鱼脍,能奏乐。王爷亲躬,令浮云生献脍献乐——”
来了来了,鬼王爷终于来了。浮云生心中暗叹,知道自己那点虚名迟早会招惹上这场大劫难。心念叹息,脸上还只能维持着惶恐恭敬之色。
“王爷亲临寒舍,浮云生不胜惶恐。微末小技难得入您法眼,听闻旨意,浮云生敢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