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黛容的父亲或者我爷爷德恩是他在泰伯斯游历时的护卫，我爷爷的可能性最大。据温克勒的父亲斯诺兹讲，我爷爷很老实，沉迷于武学，近两百岁才结婚。我爸今年至少180岁，也就是说四百多年前庄老师就在泰伯斯。他喜欢读书，拥有海量藏书的泰希卡不可能错过。山头星的技术明显不止伊艾弗的痕迹，别的文明我不熟，但泰伯斯不陌生，就算再改头换面，一些泰伯斯独有的习惯性设计总会留下来，因为没有更好的替代方案。山头星除了宗庙有地道的伦特装饰，其他地方多多少少有瑕疵，不能不让人起疑心。”

    “这些你跟其他人说过吗？”迪娅卡问。

    余哲摇头，“没有，我在山头星真正信得过的人很少，再说有些东西不能说，会给听众带来麻烦，山头星绝不是表面上那么平和。我说的你也不要跟其他人说，庄老师自会有分寸。”

    迪娅卡嗯了一声，随即问道：“你觉得家族除了小山头星还有其他的备份吗？”

    余哲苦笑，“用得着吗？时代不一样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戈地那人与庄老师的关系恐怕超出我们的想象。对他来说，戈地那王国才是最信得过的力量。”

    迪娅卡有些怀疑，“戈地那人毕竟是与伊艾弗人完全不同的种族，庄老师哪来的信心？”

    余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缓缓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是非常清楚，他自然有其控制之道。软控制有缺陷，庄老师很少打如意算盘，一般都是软硬结合。已浮出水面的秘密不少，我觉得有多种可能，最可怕的一种让我无法入眠。”

    迪娅卡催促道：“你继续说，不要卖关子。”

    余哲沉声道：“我都能推导出部分真相，专业情报分析人士肯定考虑过。太过复杂的计划容易出纰漏，完美执行几乎没有可能。庄老师一贯谨慎，如此做派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并不是太在乎能否钓到普罗老狗，纯属替家族成员扫除一些不易解决的隐患外加找点乐子；第二，他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需要普罗托老狗。”

    迪娅卡不以为然，“普罗托老狗远着呢，再说他是和母神同一个级别的强大生命，庄老师再厉害也不可能抓住他。”

    余哲苦笑，“已经抓住了，还记得五月的奇景吗？那是我见过的最激烈的局部对战，即使极限高手在那种场景中也没有一丝抗力。卡勒斯人在山阳两系的配合下，调用山头星系伪装系统和山头星战略防御系统的能源，成功将普罗托老狗从老窝里揪了出来，关到特制的紫晶牢狱里。普罗托老狗虽厉害，但力量仍不能与十多位卡勒斯人加数千艘山阳两系飞船加山头星系庞大的战略防御系统相抗衡。”

    迪娅卡晕乎乎的，余哲缓缓继续，“我第一次进宗庙时，在巨型水晶球附近庄老师说过一段话，我一直记得，‘直接催眠是很危险的行为，母神很少用，跟它的副作用有关，不是她有多高尚’。宗庙广场上普罗托老狗使用了最霸道的控制术，将不听话的族人变成傀儡。在泰伯斯他不敢用，在山头星却没有什么顾忌，孰料这旮旯居然是强大生命的危险地带。家族因为特殊的历史，对生命类型的研究非常深入。普罗托老狗对弱小智慧生命的轻视给自己的被困埋下了祸根。相比之下，母神称得上睿智和小心，从不肆意使用自己的力量，泰伯斯两大种族对她更多的是尊敬，而不是被控制的憋屈。”

    “艾尔塔不是死了吗？”迪娅卡一时间只想到这个。

    余哲没有嘲笑老婆，他当初的表现好不了多少，解释道：“艾尔塔没死，庄老师当年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他一时无法应付，只好装死逃走。”

    五月离开宗庙后，迎接团成员发现生物电脑及其他存储装备里相关的数据都被清除一空，立刻明白了庄老头的意思，“自己知道就行，不要胡乱张嘴”。余哲竭力搜索脑海里的记忆，将艾尔塔在宗庙的表现说了一遍。

    迪娅卡笑得花枝乱颤，“没想到艾尔塔这么有趣，根据人型身体判断，他在卡勒斯人中属于年轻人。”

    余哲说：“可不是吗，卡勒斯人寿命长，艾尔塔这么年轻，肯定不愿意选择死，问题在于庄老师是怎么把他召回来的。我根据普罗托老狗被俘的过程判断，卡勒斯人在不经意间中招了。庄老师说‘送出的礼品哪有收回的道理，我不给，你寿命长，慢慢造呗，反正现在又没什么事，要是有人打你，叫威山他们帮忙’，山阳两系的战力在上次的远征中充分反应出来，确实有资本参与强大生命之间的战斗，数量不多的卡勒斯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普罗托老狗之所以下定决心亲自过来，跟眼馋山阳两系的战力有关。庄老师活着的时候必须控制智脑四系的行为，他自己就是强大的智脑四系的漏洞。他死了，这个漏洞就没有了。超远距离能量输送有损耗，而且容易被干扰，机会只有一次，所以普罗托老狗考虑再三决定亲自上阵。我怀疑庄老师最开始想钓的不是普罗托老狗，温加尤布卡太远，普罗托人高度发达，就算智脑四系全体过去能抓住普罗托老狗的可能性也极小。”

    迪娅卡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母神一直不回应祈祷跟庄老师有关？”

    余哲点头，“宇宙中没有真神，十级智脑是存在于梦想之中的东西，母神这种级别的生命不是弱小智慧生命能创造出来的，人力有时而穷。虽然我不清楚宇宙中到底有多少类型的生命，但从已知的强大生命看，使用了部分卡勒斯技术的山阳两系个体战力远不如卡勒斯人，只是靠着数量优势和双方特殊的感应才丝毫不惧。禄杜的水平与艾尔塔相当，不是山阳两系的对手。克洛赫卢神实际上是有超级战力的改造人，主要依靠装备和数量来对抗真正的强大生命。估计毛雷格斯人历史上吃过强大生命的苦头，发现了弱小智慧生命的弱点，所以想到了升级。毛雷格斯虽强，但以家族的结构用不着担心，唯一可虑的是母神。”

    “威国系到泰伯斯的时间是山头星550年左右，他们特殊的身份和携带的装备引起了母神的注意。我查过托鲁择的军史，瓦西玛军团的兵力在那几年大幅增长，理由却很牵强。母神已经有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普罗托老狗，不想再惹麻烦，选择了谨慎处理。威国系在泰伯斯的表现让她很疑惑，不知道新移民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大批的混血后裔出现后，她便放松了对威国系的监控。一直监视泰伯斯的普罗托人肯定俘虏过返回山头星的威国系族人，知道了母神的处理方案。普罗托老狗得到灵感，决定照葫芦画瓢，不顾路途遥远亲自演戏，神战爆发，老狗重伤退去。母神以为短期内不会出问题，便进入最深层次的睡眠中以尽快恢复。”

    “山头星903年左右，母神不再回应任何祈祷。她应该交代过，但嘉吉多们出了问题，没有将原话传到，由此可见还有隐藏的强大生命在搅风搅雨，只是不知道是谁。马萨布布城内乱中，马特鲁抢到四把族长武器时说过一句话，‘终于到手了，李庄，看我怎么玩死你！’控制马特鲁的十有**是那个隐藏的强大生命，普通人等不会放这种徒惹人笑话的豪言壮语。”

    “大约在山头星1450年，泰伯斯接待了第一批外星商队，星球重新开放。按照正常的备战程序，星球开放后便应该开始建设太空军，但泰萨卡却捂着技术储备不放…”

    迪娅卡打了个哈欠，“长话短说，我没有兴趣听你的分析过程。”

    余哲的眼神有些茫然，“我分析了很多次，总觉得有对不上的地方，最后的疑点都转到尤劲老师身上，他和庄老师的关系值得商榷。”

    迪娅卡很无语，“你怎么又想到尤劲老师了，他跟庄老师就是朋友关系，索尔特纳博士同样。”

    余哲叹了口气，“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很简单，下次见到庄老师的时候问问，他现在应该什么都会说的。”

    迪娅卡又打了个哈欠，余哲正色道：“下面的三个月，你和孩子们都不要离开阿格纽，注意陌生人，你爸妈那边也交代一下。山头星可能有大变，现在暗流涌动。”

    迪娅卡一惊，“怎么说？”

    余哲不肯说原因，只是摇头。迪娅卡知道丈夫没有信口胡说的习惯，他是多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高级战士，肯定察觉到什么危险，不由得紧张起来。

    余哲见状改聊轻松的话题，主要是琐事。夫妻二人直到凌晨四点才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都不太好。小哲和仲哲都有些奇怪，不过没问。一家人吃完早餐分开，该干嘛干嘛。

    挨了几天之后终于等到了周末，但习惯性拜访却吃了闭门羹，兰芝说庄老头暂时不方便接待。熟人们面面相觑，怎么了？

    面对众人的询问，兰芝拒绝回答，直接赶人。大家无奈之下只好怏怏而归，一路分析各种可能性。余哲没吭声，仿佛庄老头不见客很正常，参加登基典礼的各文明顶级大佬众多，他需要尽主人的义务。

    刚到家，迪娅卡迫不及待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余哲笑笑，“问题的严重性可大可小，不过我的猜测又验证了一部分，新年元旦前必将水落石出。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能到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