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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台行-第150部分(1/2)

    儿个问起宫中旧人,都说她也有段辰光是容貌枯槁的,这一点宫中许多人都记得,亦是中了却死香的缘故,不然也不至于小产了之前的男胎了!何宣徽仿佛也是得罪过曲姐姐你的吧?”

    曲氏淡然道:“庶人卑微,何敢当右娥英姐姐之称?”

    右娥英不由一噎,就听曲氏继续道,“何宣徽是因为却死香落了胎吗?只是为何后来又恢复了容貌?并且何宣徽落胎也不是一天两了,当时为什么不说呢?若当时何宣徽说了出来一则便于彻查,二则这一回沈世妇也就未必会落胎了。”

    何氏柔声道:“妾身当时也不晓得却死香呢,还是这一回听任太医说了却死香后对照着才恍然自己当时怎的就会落了胎。”

    “那宣徽又是如何恢复了容貌?”曲氏反问。

    何氏叹道:“说来也是凑巧,任太医道这却死香落胎之后,沐浴月光便能解去,当时妾身心中悲苦,于月下漫步喟叹多时,不知不觉的竟好了,是以妾身只道之前容貌枯槁是因为小产后抑郁所致,哪里会想到世上竟然有这样奇妙之物?”

    曲氏淡淡的道:“宣徽好福气!”又对右娥英道,“却不知道高充华所见雪氏与民女从前宫里人来往,是哪一个?”

    高充华此刻也在边上的,闻言就道:“自然是凌贤人了。”

    “凌贤人吗?”曲氏瞥她一眼,冷哼道,“却不知道充华你是在何时又在何地看见这一幕的?”

    “便是你尚未去位前不久,在……在昭阳宫外不远处。”高充华沉吟了一下,道。

    曲氏道:“是么?按说充华所居的嘉福宫距离昭阳宫可不近,充华进宫也没几日,为什么忽然跑到昭阳宫去?”

    高充华低着头,面上掠过一丝复杂,道:“本宫想去拜访当时还是左昭仪的你。”

    “那为什么民女还是左昭仪的时候,却没有在华罗殿里见到过你呢?”曲氏反问道,“难道你当时就料想到了今日的情景吗?”

    高充华迟疑了片刻才道:“我……本宫只是忽然想起来,你当时还抚养着长康公主,怕打扰了你,所以在昭阳宫外站了站,就回嘉福宫去了。”

    曲氏沉默了一下,道:“却不知道你是在昭阳宫外哪个位置看到凌贤人和雪氏来往的?”

    “就是外头那株大槐树下。”高充华道,“当时,凌贤人和雪氏在不远处的杜鹃花丛边说话。”

    右娥英淡笑着道:“曲氏,本宫记得昭阳宫前的槐树……的确距离杜鹃花丛不远呢,更何况那槐树高大,想来高充华藏身树后也是难以发现的。”

    曲氏仍旧是不急不慢的道:“的确如此。”

    “这么说曲氏你认罪了?”右娥英一喜,道。

    不想曲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凌贤人和雪氏不能说话吗?到底她也是正三品的女官,论起来,雪氏不过是个五品的御女!既然是遇见了,停下来招呼一声、寒暄几句,莫非还触犯了宫规不成?”

    右娥英一窒,随即恼怒的道:“但雪氏谋害皇嗣……”

    “沈世妇的身孕未必是雪氏所为。”曲氏心平气和的道,“就算是雪氏所为,难道每个和她说过话的人,都要被牵涉吗?民女若没记错,雪御女在这宫里头最奉承的应该就是右娥英你了吧?”

    第九十二章 雪氏殁

    右娥英说不过曲氏,实在不甘心,但何氏之前劝说她要顾忌曲家怎么说也是邺都土生土长的世家望族,固然这些年来树大招风,暗地里见这回曲家倒台,不少人家都幸灾乐祸,但若无高家出面帮着活动,单一个苏家,势力再大,邺都人总是不服的——毕竟自古以来中土的乡土观念极重,所谓一方水土一方人,若这一回是外来的苏家单独斗垮了曲家,便是冒着被流放的危险,也不可能只几个人上书为曲家喊冤,邺都的世家非得同仇敌忾不可!

    权衡半晌,右娥英只得勉强道:“既然如此那就叫雪氏过来问问吧。”

    话是这么说,如果雪氏肯松口,也不必叫曲氏过来对质了,果然雪氏被拖上殿,整个人都不成了形状,却仍旧抵死不认谋害沈世妇的事情,至于和曲氏勾结,那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和凌贤人的闲聊么,雪氏也招了不过是路过招呼一下,曲氏在旁淡淡的一笑,右娥英心中怒火中烧,被蒯贤人和何氏又是扯袖子又是使眼色,才按捺了下去,叫人依旧送了曲氏回冷宫。

    因为顾忌邺都世家的缘故,一时间奈何不得曲氏,右娥英想来想去很不甘心,就将雪氏、却死香、欧阳氏、曲氏这些事情透露给了沈氏,沈氏没了身孕,又见姬深都没亲自过来探望过自己,心中实在绝望,她身体本来就是不错的,小产的时候月份也不算很大,满腔仇恨之下,居然休养了不几日就能起榻,能起身后,她首先寻到了才被放回徽音苑的雪氏——林甲小心翼翼的禀告道:“沈世妇发了疯也似!手里拿着尺长的金簪,那簪尖磨得犹如匕首的锋刃,徽音苑里的宫人都吓得不敢近前!硬生生的将雪美人从面颊到胸口都划了无数道……凝华娘娘知道后,带着几十个宫人赶到,伤了十几个人才将她拿下,如今右娥英正去宣室殿里问陛下到底该怎么办呢!”

    按着太后的处置,雪氏从御女降成了美人,就算是给沈氏交代了,只不过沈氏可不会这么想!

    “戴氏这回倒是遭了池鱼了。”牧碧微沉吟了片刻道,“备辇,本宫也去宣室殿,好歹给她说上几句话,免得她受了雪氏的牵累!”

    到了冀阙宫,还没进宣室殿呢,就听一阵阵叫嚷声远远的传来,牧碧微皱眉问冀阙宫的小内侍:“怎么陛下起居之处也容人这样的喧哗?”

    那小内侍被问,不敢不答,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道:“回贵姬娘娘的话,右娥英说沈世妇没了皇嗣心里难过,就由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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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右娥英、或者说苏家到底对邺都的世家还是很忌惮的吗?因此才要拖了沈氏下水,不管沈氏的身世多么尴尬,至少明面上她是姓沈的,即使姓高那也是正经的邺都人,她和曲氏、欧阳氏拼命,无论怎么闹,总是邺都世家之间的事情,不至于引起邺都世家一致对外的局面。

    牧碧微思忖着苏家的盘算,慢慢走进了宣室殿,如今殿里实在热闹得紧,雪氏之前本就在右娥英和何氏手里受足了刑,此刻俨然又成了一个血人,被丢在殿外的中庭,免得弄脏了姬深起居的殿砖,沈氏披头散发,穿着半旧的宫装俯在下首的座上时而呜咽时而嚎啕,上面右娥英一手支颐一手转着茶盏,很是头疼的模样,她不远处戴氏绞着帕子,盯紧了殿外的雪氏,一脸又气又恨又急的表情。

    见着牧碧微过来,戴氏明显的松了口气,赶紧起身迎接道:“贵姬娘娘!”

    听到她的招呼声,右娥英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沈氏却还在哭得专心,压根就没理会,这鸡飞狗跳的场景牧碧微也没心思计较什么,摆了摆手叫戴氏坐下,自己给右娥英见了礼,右娥英不冷不热的道:“你抚养的皇嗣最多,向来就忙碌的,今儿怎么就跑过来了?”

    “想着如今时季已经到秋狩了,但宫里今年倒没什么风声出来,就想过来问一问。”牧碧微随便寻了个借口道。

    右娥英便转头问蒯贤人:“你没着人到澄练殿去吗?”

    蒯贤人哎呀了一声道:“奴婢忙碌着就忘记了。”

    “今年秋狩停一回。”右娥英转回头来,淡淡的道,“原本叫蒯贤人打发人去告诉你的,不想她忘记了,听表兄说你向来温柔贤惠又体贴大度,料想不会计较这样的小事的。”

    牧碧微慢条斯理的道:“的确是小事。”

    顿了一顿又道,“妾身还有点事情想等一等陛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右娥英料想也不至于不许妾身在这儿等吧?”

    右娥英皱眉道:“你有什么事情?陛下如今忙得紧,不打紧的事情你还是先回去罢。”

    “玉桐和璎珞如今也有五岁了,来年就要搬到凤阳宫里去,妾身想着那凤阳宫也好几些年没有公主住了,之前同昌公主是跟着薄太妃一直住到了离宫祈福的,所以也想多留她们两年。”

    见是涉及到两位公主的事情,右娥英就道:“你既然舍不得她们,那就继续带着住好了,这点子小事还要烦陛下吗?”

    “还有一事。”牧碧微淡淡的道,“便是玉桐和璎珞都只是|孚仭矫饺缃穸蓟姑桓稣降拿帜兀故枪鞯姆庀蜗扔辛耍硐耄且驳娇傻哪晁辏缃褚财氖都父鑫淖至耍倜桓龃竺降撞怀裳樱拖肭氡菹挛谴兔!br />

    牧碧微明说了要姬深赐名,右娥英能够做主她们继续住在澄练殿,却不能代姬深给公主们取名字,只得让她继续留了下来。

    这时候沈氏想是哭得累了,擦了擦脸安静下来,抬头看见牧碧微到了,也没说什么,料想是打算留几分力气到姬深回来之后再用。

    姬深却是过了半晌才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出宫时特意换的半旧常服,在回廊上看到雪氏俯在庭中就十分惊讶了,再进殿来看见足有三妃一嫔在,不免诧异:“怎的了?”

    右娥英打量了下他,按住心头酸涩,道:“表兄,是沈世妇伤了雪御女……”

    她话还没说完,沈氏已经激烈的喊道:“陛下要为妾身做主啊!”

    因为这时候姬深刚刚进殿,沈氏又坐在了下首,她一边喊着一边向姬深扑过去,恰好就扑到了姬深脚边,一把揪住了姬深的袍角不肯撒手。

    雷墨赶紧看了看姬深的脸色,姬深被吓了一跳,就有些不悦,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在冷宫里的曲氏和畏罪自尽的欧阳氏,也不知道是哪个给了雪氏却死香拿了来害妾身,妾身的皇儿就这么没了!陛下,那也是陛下的血脉啊!偏雪氏死不认罪,宫中诸位娘娘都不肯给妾身做主,若是陛下也不怜惜妾身,妾身今儿也只能一头撞死在这里、下去陪伴妾身那可怜的皇儿了!”沈世妇死死抓紧了他的衣角,悲愤的喊道。

    牧碧微听着,微微偏过了头,似乎不忍与闻,右娥英听见“宫中诸位娘娘都不肯给妾身做主”时皱了下眉,轻斥道:“本宫若是不为你做主为什么还要带你到这里来?”

    然而沈氏说完就只哀哀哭泣,根本不理会她的话。

    姬深皱起眉,叫雷墨硬是拖开了沈氏的手,回到上首坐了,又有小内侍上来飞快的将沈氏方才抓皱的地方抚平,姬深这才哼道:“曲氏、欧阳氏?”

    右娥英捏着帕子道:“先前含光殿里发现了却死香,这香料罕见而珍贵,凭戴氏、焦氏的家势都是见都没见过的,何况若是她们的也不该主动交到和颐殿去了,多半就是欧阳氏当年为德阳宫主位时所藏,我听宫里的老人说欧阳氏当年去位的突然,想是不及取走的缘故,至于曲氏么,据高充华说,在曲氏去位前不久,她曾见过雪氏与凌贤人说过话。”

    姬深皱眉问:“曲氏可认了?”

    “……没有。”右娥英失望的道。

    沈氏一听,又大哭起来:“谋害皇嗣是何等大罪,有谁肯承认呢?可妾身好好儿的身孕,说没有就没有了!不是被人谋害,又怎么会这样?向来妾身都好好的,只有那日遇见了雪氏后出了事,再者任太医也说雪氏的衣上沾有却死香的气息呢!”

    姬深听得心烦,便道:“着雪氏上来,朕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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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娥英就为难道:“表兄,雪氏方才已经被这沈氏划破了许多地方,恐怕有碍圣目。”

    姬深还在沉吟,外头有小内侍忽然惊呼了一声,雷墨忙呵斥道:“谁在喧哗?”

    却有一个小内侍仓皇奔入,颤抖着道:“回陛下、诸位娘娘、大监,那雪……雪美人似乎……似乎不动了!”

    右娥英眼中划过一丝得意,面上却惊讶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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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雪氏之死并不算事情的终结,沈氏愤恨难平,因为右娥英似有意似无意的帮着说话,姬深到底下旨,以雪氏谋害皇嗣处置了雪家,连曲家也领了训斥——至于欧阳家,因为含光殿的那匣却死香,欧阳孟礼县伯的爵位亦被夺了。

    不几日,沈氏的嫡母便急急请求进宫,到了长信宫,见着沈氏呆呆的躺在榻上,见到自己过来既不迎接也不招呼,心下一惊,原本预备的话就都咽了下去,柔声问起了她的身体。

    沈氏不耐烦的道:“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早先你们算计我进宫,不就是为了眼不见我为净吗?如今还要过来做什么?叫我就这么死在了这宫里才好!免得损及了你们那清白的名声!”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嫡母杨氏不悦道,“从前你在沈家的十几年里莫非我还亏待了你不成?哪一样没按规矩办吗?”

    沈氏顿了一下——杨氏是个极典型的大家主母,做事向来一板一眼,虽然沈氏的血脉一直隐约的受到了怀疑,杨氏还真是按着沈家庶女的标准待她们母女的,谈不上照顾但也不能算不好了,更何况沈家上下谁不知道,当初若没有杨氏点头,沈氏根本就生不下来!

    “母亲忽然进宫来做什么?”沈氏如今精神到底不济些,虽然觉得杨氏待自己固然没有特别不好,但也没有什么好,就不冷不热的直问。

    杨氏沉声道:“是你阿爹要我来的!你小产的事情既然是那雪氏做的,陛下都为你追究她合家了,做什么还要再拉上曲家和欧阳家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氏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差点没从榻上跳起来,喊道:“是你们把我弄进这宫里!如今我好容易怀了孕却被人害了,你进宫来倒是来问我的不是?!合着我不能替我那可怜的皇儿报仇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到今时今日还要来对我指手划脚!”

    杨氏做了多年的主母,还是头一次被庶女当面这样呵斥,气得一阵发抖,狠狠的忍了忍,才按捺住,颤抖着声音道:“我对你指手画脚?要不是你阿爹,我才不高兴来见你!你以为你在为自己报仇吗?你被苏家当着枪使还不自知!若不是念着你有一半可能是沈家的女儿,到底养你一场的这点情份在,我才懒得丢下一大家子的琐碎事情,清早起身进宫来提醒你——你若还不醒悟硬要跟着苏氏走到底就等着看罢,苏家自打到了邺都来,仗着武英郡夫人和太后的支持做的实在是太过了!如今连曲家都被他们弄得丢爵失位!你还要连欧阳家也帮着他们捅上几刀!你真当沈家有你这个庶女在宫里就一定会被你拖下水吗?傻子!你再不回头,你看往后我们还管你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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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评的梦想总算达成了!

    感谢大家!

    第九十三章 王府消息

    这边杨氏训着沈氏,那边和颐殿里高太后也正盯住了好容易召进宫来的安平王破口大骂:“你这个孽障!所谓虎毒不食子,更别说你膝下统共才这么一个世子!还是你王妃嫡出!你竟也下得去手?!”

    安平王无精打采道:“儿子知道错了,但儿子最初也不是想伤恞郎的,都是高氏那个贱人……”

    “你给我闭嘴!”高太后气得连哀家都不说了,抄起旁边一柄玉如意就朝安平王砸去!

    这一下砸得甚重,安平王固然偏了下头,额角也到底被砸出一道血痕——安贤人低呼道:“太后!”

    “不必管他!他死不了!”高太后虽然优柔寡断又好面子,但向来最疼爱与自己有血缘的晚辈,更何况姬恞还是她的嫡长孙,生母又是高太后的嫡亲侄女,虽然不是皇子,却是她最喜欢的孙辈,一向疼的如珠如宝,如今竟被安平王误伤到了差点没命的地步,高太后这些日子以来为姬恞担心的寝食难安,连高凝晖肚子疼都只操心了半日——也是把太后气糊涂了,到今日才想起来召了安平王进宫收拾!

    此刻看着血从安平王额上流下,太后一点也不心疼,只冷笑着问:“哀家打你这么一下,你也不过敷点药过几日就能好了,安贤人尚且要提醒哀家心疼你!你还记得你自小到大,顽皮淘气过多少次?哀家纵然教导你,可有将你打得起不来过?有哪一次打过了你哀家自己不心疼的哭上一场?!”说到这里,高太后伤心的哭了起来,“就算恞郎是个不好的,到底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呀!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哀家和先帝当年难道对你下过这样的重手吗?你要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见安平王要说话,高太后疲惫的打断道,“你也别说芙娘了!你对唯一的儿子都这个样子,可见你对芙娘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