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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战争-第37部分(2/2)



    不理会对方惨白的脸色,径自走出了房门。

    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他没有关掉它们。

    而且,他并没有困倦的感觉。

    已经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了,他感觉到生命这种不知不觉的流逝,于是开始计算自己的心跳。

    心脏每跳动一次大约要用零点八五秒。

    七十次是一分钟。

    四千二百次是一个小时。

    默默计算着,他努力地试图去想起一些事情,却终于发现那是徒劳的。除了一片空白,他无从所知。

    除了屋子里见到的东西外,他想不起自己的生命中还有过其他什么。

    于是,他开始仔细地观察这个房间。

    看着摆放得平平稳稳的家具,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

    床的尺寸,桌椅的距离,镜子的高度,一切都太过标准了,甚至到了不自然的地步。

    ——这是政府机构的内部建筑。

    政府,建筑,两个新鲜而熟悉的词汇又涌上了心头,可其他的,却仍旧一无所知。

    他对于自己能够这样做出迅速的判断有些惊讶。想了想,又来到镜子前。仔细的打量镜子中的面孔。

    那张清秀而呆滞的面孔,既陌生又熟悉。

    镜子,这是……自己的脸……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镜子的表面。

    就在他的手指接触到镜面的一瞬间,心中突然有种清晰的感觉——镜子的后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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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夕雅轻轻咳了一声,皱眉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这已经是她本周第二次加班了,为的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工作。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院长会让自己这个本市数一数二的临床心理专家特意来观察这个无名的患者,好在她对此也毫无兴趣。而且,从一个心理学家的角度来看,这个病人还称得上有趣。首先,他并没有一般歇斯底里失忆患者那种激动,也没有缺乏维他b形成失忆特有的压抑表现,更不象因为极力逃避某事情而造成的心理性失忆。

    辛夕雅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抱着杯子坐了下来,望着镜子对面的少年,继续思索着。

    一般来说,人的记忆为三个程序,可以归纳为三个英文字:3r.

    第一个“r”是registration,指讯息的“登记”,第二个“r”是retention,指保存所登记的资料,第三个“r”是recall,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人的回忆。

    眼前的患者正是在第三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至少,她是这样被告知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患者倒是更像凝呆症或者忧郁症造成的精神综合失忆,辛夕雅这样判断着。这样的话,可以采用自由联想法进行治疗。无论如何,也不该把病患关在这种密封的环境中,那样的话,只会使病情加剧。奇怪的是,虽然她据理力争,那个负责人鲁明海却始终不肯让她接触病患,只是说这个病患具有极大的危险性,而且涉及国家安全,任何人都不得接触。

    莫非眼前这个少年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从他受到的待遇来看,他不可能是哪位国家领导人的亲属。以他的年龄也不会是什么秘密情报人员。难道是罪犯吗?

    他在做什么?干吗把手指按着镜子……

    一瞬间,脑海中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自己被他发现了!

    可,这怎么可能?

    不愧是心理博士,她很快定下神来,站起身子,缓缓前趋,以确定自己的感觉。

    他闭合双眼,全力感知她的存在。

    意念如同一只神奇的画笔,在他的脑海中划出曼妙玲珑的曲线。

    额头,耳廓,双眼,鼻梁,嘴唇,一张生动美丽的脸庞完整地再现在他的意识中。那张美丽的脸庞上仍残留着淡淡的惊异与迷惑,这让他感到一阵无由的轻松。

    醒来后第一次,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缓缓睁开双眼。

    当两个人的目光隔着镜子相对的一刹那,她从他的眼瞳中看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神秘世界。

    既有万物复苏的盎然生机,又有黑暗孤寂的冰冷死亡。沧海桑田,宇宙生灭,人生宛如梦幻。

    她猛地扭过头去,心弦勃勃地震颤着。

    二十八年来,平淡生命第一次出现了不凡的色彩。

    舷窗外的地球呈现的是一片柔和的蔚蓝色,漩涡状的云层如同细腻的白色纹理,缠绕着这颗美丽的行星。

    红荼望着它,目光中流露着淡淡的忧郁。

    a组会怎样呢?作为一个行动部门,它在民间的影响力之大,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可这样的一个组织,对任何政治家来说,都会是一个最碍眼的存在。从目前自己掌握的情况来看,解云动武之心日盛,而a组与政治局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了。这样的情况下,解云还能容忍它存在多久?

    如果真的要派a组去日本救人,那也会是解云的一石二鸟之计。阿部政树,作为超念者,他不仅是天然理心流百年来最出色的天才,同时也是维护日本政坛的暗杀组织樱夜守的领导者。他的逆二刀流青眼杀,便是刀道与超念完美结合的产物。只论武技的话,恐怕段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面对着这样一个对手,a组能够全身而退吗?

    段墨拒绝回到a组,她相信他这么做一定会有他的理由。

    可是,自己能够坐视不理吗?

    十年前的那次战斗,如果不是自己被邵定中的假情报欺骗,红白黑就不会离开a组。那样的话,就不会……

    她闭合了双眼,老江,胖刘,阿影微笑着的亲切脸庞在脑海中浮现,多年来,音容依旧。

    她猛地睁开双眼,眉宇间透出一往无前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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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年前,英国人曾经提出过戴达罗斯计划,也就是以核聚变为基础的宇宙航行。按照他们的设想,宇宙飞船的速度可以达到光速的十分之一。按照这个速度,即使飞到离太阳系最近的半人马座,也要花四十三年。巴萨德随后提出了冲压喷射理论,将太空中弥散的氢原子聚集后从发动机尾部喷射出去。看起来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不过那样的话就得在飞船发动机的前方安装一个直径几百公里的漏斗。可我们的装置完全不同……”泰德。米尔顿得意洋洋地瞧着一旁的飞船,“它并不是基于速度来在广阔的宇宙中飞行的。光速是一个极限,人类不用说要超过它,即使是接近,恐怕也要花上上万年的时间。我们真的应该感激海伦博士,她在四维空间理论与黑洞学上的卓越成就让人类史上的第一次空间跳跃成为可能。”

    说着,泰德停了下来,敬佩地向一边望去。

    浅蓝色的船体旁,一个戴着安全头盔的美丽女性正和几个技术人员严肃的讨论着什么。

    段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她还很年轻么……”

    “是啊,三十二岁。真是让人泄气的年龄,还有你,怎么看也不过二十几岁,居然有能力和资金把如此众多的顶尖科学家组织起来,进行人类科学史上最伟大的计划,简直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白活了这一把年纪。”泰德有些沮丧地说。

    “不要过于贬低自己,你也不过五十五岁而已,而你在飞船动力学方面的成就已经是顶级的权威。我每年付给你的一百五十万美元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单方面的对你的计划感兴趣……”泰德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镜,“毕竟,环游宇宙是所有科学家的梦想……”

    “环游宇宙……是啊……”段墨微微笑了一下。

    海伦抬头看到他们,微微点头示意,和几个技术人员又说了几句后,走了过来。

    “终于见到你了,神秘的段先生。”虽然这么说着,可她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高兴的表情。

    “初次见面,博士。不知道你所谓的神秘是指什么呢?在这里我并不是什么难见的人物。”

    “年龄,身份,家庭,这里的人对你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你来自中国。你那庞大的资金从何而来,修建这艘飞船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加起来,还不算神秘吗?”

    “我想,这些东西应该和飞船的建造无关吧。”

    “我可是很感兴趣。虽然刚到不久,可我已经迷上它了……”说着,海伦转身望向飞船,“很壮观,不是吗?真是了不起,穿越时空,揭开宇宙的奥秘——人类向往已久的梦想居然会在自己的手中化为现实。只要想起这一点,心都会颤抖。”

    “我也有同感。”泰德也仰头望着庞大的船身,蓝色的合金在灯光下闪烁着,带着耀目的辉煌,“说不定,不,是一定,人类的历史将由这艘飞船而改变。”他喃喃地道。

    段墨踏前了几步,站到台阶的边缘。

    “还差多少?我是说……离完工。”他问。

    “仍有几个技术上的问题需要解决,主要是关于空间导航定向方面的。”泰德回答。

    “很困难吗?”

    “本来是这样,不过最近刚好有一位瑞士的科学家在这方面取得了惊人的进展。我已经向他发出了邀请函,他已经答应参与我们的工作,估计这几天就会到了。”

    “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内,飞船的船体就可以完工。这样半年内我们就可以进行第一次试飞。”海伦有些兴奋地道,“对了,在飞船完工之前,你不打算给它命名吗?”

    “名字……早已经想好了……”

    “是什么?”

    “巴别……”段墨微笑的眼中闪过异彩,低声道,“巴别之塔……”

    镜子另一边的那些人,他们到底打算怎样对待自己?

    虽然他想不出答案,不过却直觉地感到了某些危险的存在。

    无论如何,自己被关在这里,并不是出于什么善意。只是,没有逃走的方法。所有的食物饮料都是通过管道传递,洗手间也是密封结构。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达一米的电磁合金门,从结构来看,只能从外边开启。那面镜子的厚度虽然不大,可强度却一点也不比合金门小,完全没有打破的可能。

    这些天来的思考,让他的思维变得敏锐起来。他现在已经掌握了这个房间几乎所有的情况,反复分析后,终于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自从得知了镜子的秘密后,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全力感知镜子后的那个世界。不过那种奇妙的感应并不能够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有时很清晰,甚至能够感应出对方的五官轮廓和盒饭食物的气味,可有时又一片朦胧,只有蠕动的几个身影。

    让他感兴趣的是那个女人。从她的五官轮廓来看,似乎还很年轻。只是,似乎她的脾气不大好,经常会和其他几个人发生争吵。虽然争吵的内容不大清楚,不过似乎和自己有关。其余的几个人总是显得很紧张,汗出得非常多,心跳也急促,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就越发的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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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察觉到这屋子里有几种无形的光波夜以继日地投射在自己的身上,镜子另一边的人似乎用它们来从自己身上取得一些数据。对这种行为,他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有趣。

    因为在他们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同样在窥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从醒过来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了。可从没有人通过墙上的视频装置向自己问话,更不用说面对面的交淡。为什么?难道自己是什么危险人物吗?

    虽然想不起过去的事情,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伤害他人的念头。甚至对自己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也无动于衷。即便面对无法逃走的事实,他也并不沮丧或者愤怒,而是显得安之若泰。

    唯一点遗憾是屋子里实在太过静默了。

    他将一杯水倒在桌面上,让水滴沿着桌檐慢慢滴下,来听那一点点的声音。

    “不行!我不同意!”辛夕雅冷冷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她不能相信作为一个医生,鲁明海居然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你也看到了,实验体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反映,这说明我们的实验已经失败了。”鲁明海无奈地叹息。

    “即使这样,你也无权杀死他。别忘了,他是个人!”辛夕雅皱着眉,将烟头重重捻灭。

    “他被送到我们这里时呼吸,心跳已经停止,完全处于脑死状态。也就是说,从医学的角度上讲,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他的身份记录上也已经标注了死亡。我们虽然让他复活了,不过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生命体,我们不能用人的标准去衡量他。”鲁明海争辩道,“所以目前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取出他的大脑进行分析,为下一次实验做准备。你别忘了,现在我们从事的工作涉及到国家机密,我们只能这么做,这是命令!”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说完没等对方回答便转身而去。对这个女人,他可是受够了。

    已经是深夜了,辛夕雅自己一个人留在观察室里,静静地望着镜子后面的少年。

    在密封的房间里,他显然已失去了对昼夜的感觉。正凝视着不断变幻的电视画面。

    不过,他并没有流露出对其中的内容露兴趣的样子。

    据她的观察,他似乎对实体之外的其他任何事都无法产生反应。这也让她无法判断他到底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由数据来看,他的脑波活动还是很频繁的,可是的确没有记忆恢复的迹象。

    不过即使这样,也该对他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啊,为什么就这样放弃?

    明天,他就会的再次死亡了……

    镜子对面,那充满了神秘魅力的眼神在她心扉中热烈地闪烁着。

    “我要去见他,去为他做心理引导治疗。”她默默对自己说。

    想起鲁明海的警告,她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又想:我的生命由自己负责。

    走到电磁门前,深深吸了口气,她启动了开关。

    电磁门升起来的时候,他略感诧异。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几乎已经不报有人会来见他的希望了。

    是她……那个在镜子后观察自己的女人。虽然没有见面,可他仍本能地认出了眼前的美丽年轻女性。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木然注视着她。

    辛夕雅望着面前的这双眼睛,心中微感失望。

    这双眼睛清澈宁静,不含任何杂质,却并没有显露出上次自己看到的那种魔幻般的眼神,反而显得有些冷漠。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上次的感觉只是一个幻象?不,不会,那种感觉,自己从未有过,怎么会是错觉。

    胡乱地想着,她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缓和一下情绪。

    望着她的举动,他有些迟疑。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才算正确的反应。犹豫了一下,他坐在了辛夕雅的对面,也用同样的动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喝了一口。这种幼稚的模仿举动更加让辛夕雅确信现在面对的,并不是那一瞬间自己在镜子后面所见到的人。也许,那神秘的眼神只是镜子的折射的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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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的名字叫辛夕雅。”她保持着自然的微笑。

    他依旧注视着她,却没有回答。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一边说着,她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缓缓地摇头。

    “真可惜,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这样吧,我给你暂时起个名字,你觉得好么?”

    她试探着问。

    他又慢慢点了点头。

    “现在的失去了记忆,我希望你可以将它重新找回来,那……就叫你‘寻’吧。”辛夕雅想了想,说。

    他仔细地思索了一下,再次点头,脸上露出微笑,认可了这个名字。

    望着他纯净的笑容,辛夕雅不由一愣。

    那种笑容中没有包含着任何的欲望,单纯得象春天里将融的白雪,淡淡的哀伤中带着柔和的温暖。

    这是与那神秘眼神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魅力,却同样地动人心魄。

    发现辛夕雅出神地望着自己,他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辛夕雅醒悟过来,脸上微现绯红:“对不起……”

    对这种羞涩的女性表情,他生出了熟悉的情绪,仿佛是记忆中的一丝涟漪,那样微微的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