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都可以随着时间而去,可独有人的内心深处不同,在那里,时光是静止的。
今日已经是她回来的第三天,成安按以往一般给她煎药送去,浓重的汤药味瞬间溢满整个院子。
每每花剑问起这件事,沐罗骁就说只是风寒,她不想让古祺圳是因为她快死了才回心转意,况且,说了也于事无补,只会涂添烦扰。
喝过药,她走到大门等着,一直到了傍晚,古祺圳的马车都没有出现。
期间,她去了一趟厨房,再出现在门口,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饭盒。
看着前面,双眼一阵恍惚,她突然猛地点头,成安心惊地扶住她,语气里透着担心,“小姐,都这会儿,王爷怕是今日不回来了,你一直打盹儿,回房歇一歇吧。”
沐罗骁揉揉眉心,摆手说无妨,“我时候不多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睡,又何必贪这一时。”
这话才落下,前头就有一个身影急匆匆过来这大热天的,花剑满头大汗,微微喘着气,“王爷已经到了!”
沐罗骁喜不自胜,以前她只懂得找到他的惊喜,现在能等到他,也是一种幸福。
马车应声出现,那一队狩猎人马悠悠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急忙叫成安拿出食盒里的东西。
一白一紫的身影先后下马,沐罗骁双眼一阵刺痛,想到什么,还是忍下了。
古祺圳看到她双眼划过一丝讶然,而身边的上官轻竟像没看见她一样,还在喋喋不休地与古祺圳说着打猎的趣事。
她拿过成安递过来的碟子,抬脚走到他面前,“这是我刚做好了,还热着,在这里吃不方便,去里面吧。”
她自顾自说着,伸手去拉他,转身想走,可是,她拉不动。
忍下了鼻头不争气的酸楚,她没理由再对他耍横,只好抹抹泪水,抓紧了他,“再不吃,就凉了。”
她以为他仍然淡漠如水,仍旧不肯说话,所以背对着,不敢看他,也只有花剑看见了古祺圳的双眼倏然蒙上一层淡淡的红,那是他在隐忍。
他猛地挣脱她的手,啪啦一声,沐罗骁一个不稳,盛着茄汁意大利面的碟子碎了一地。
她垂头看着这满地狼藉,极力压着心里的难受,“我再去做一份。”
“不必了。”淡淡的一句,他转身进府,身后咳声连连,却未能让他停下一步。
上官轻经过她身边,低语“沐罗骁,我说了,他心里没有你,现在该信了?”
说完,她嘴角的得意加深,也往里面走去。
“小姐。”成安担忧地险些落泪,她熬着回来,却得了这么一个结局。
“扶我去后厨。”
“小姐!”“快……”她微微喘着,双眼已经又一阵眩晕。
被古祺圳气到的花剑突然转身朝着古祺圳的方向跑过去。
重新做一道菜并不难,可沐罗骁却整整用了半个时辰。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花剑臭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让门关上,上官轻在一边,脸上很不悦。
沐罗骁端来晚膳,他才给让了路。
古祺圳正在看折子,沐罗骁把面条放在他面前,他未曾抬头便说不吃。
她身子有些不稳,只能双手扶着桌面,“可我想看你吃。”
一说完,涌上来的酸楚让她滴答落下几颗泪,多少话最后只能说出这句,想看你吃,不过是想记着你的模样。
他的手一停,只过了一会儿,便又看起了折子。
“古祺圳……”
滴答滴答,他没有应声,垂头看着折子,直到眸光瞥见几滴猩红滴在桌上,他才猛地起身。
沐罗骁渗出鲜血的嘴角牵起一抹幸福,一笑开,最后一滴泪瞬间滑落,“你……没忘我……真好……”
他及时抱住倒下的她,泛红,双眼终于落下泪水,他什么也不说,抱着她往外走,可是才走几步,他就停下了脚步。
成安在后头,看着刚才还抓着古祺圳衣袖的手突然垂落,终于忍不了,大喊了一声,哭了出来!
几滴晶莹连续滴落至沐罗骁嘴边,可她再也无法感知。
“沐罗骁,沐罗骁……”
他的手颤抖着,睁大的眼睛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本想叫上官轻,而后突然转了目光,看向花剑“马上宣李太医!”
“没用了!”
成安怒气大起,走到古祺圳,看着沐罗骁缓缓道“小姐中了妒美人,那是苏凉国的极毒,没有解药,”突然,他望向上官轻,想起沐罗骁生前的嘱咐,继续说“听说上官公主是苏凉国的,我听说了,妒美人是皇妃所制,知道的人没几个,恐怕都是皇宫的,上官公主可有解药?”
上官轻脸色煞白,“你胡说什么,我没有给她下毒!”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捂嘴后悔。
此地无银三百两,再明显不过。
…………
在北啸一方,皇宫高处,景风心猛然抽痛,望着那遥远的天边陡然落下的一颗星,闭眼,落泪。
“宁子,走好。”
他话落不久,余下的那颗星星突然飞远,消失于天际边。
…………
因为古祺圳,沐罗骁的葬礼一直延迟,他似乎回到了四年前。
这天,成安拿着一个包裹走近灵堂。
“王爷,小姐以为,她挨不到这里,所以写了这些信,我想了想,还是拿来。”
他话未说完,手上的东西就被古祺圳夺去,一封封的信露出来。
…………
治和五年,沐罗骁下葬后的一年,也是这样的盛夏,临城外一人正骑着快马奔向摄政王府。
一下马,他急匆匆地冲进去,一番奔跑后,他跪在书房里的古祺圳面前,满头大汗地禀报“启禀王爷!有人盗了王妃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