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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唐松,你就是个祸害(1/2)

    唐达仁癫狂的太厉害,而他一旦癫狂起来又专喜欢折腾儿子,这就使得唐松活活在家里呆不住了,勉强散完闻喜钱将场面敷衍过去之后,便脚底抹油跑到了歌舞升平楼思思这里。

    男人的一生还真是需要有那么一两个红颜知己的。不涉及男女之私情却关系亲密,在这样的异性好友面前,男人可以更彻底的打开自己,从而得到身心完全的放松。而这一点或许是同性知己无法做到的。

    这也许是源自于天性,同为男人即便关系再亲密,再肝胆相照,本性里总有着“竞争”的因子存在,那怕是毫无利益冲突的,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的相互比较,也会让男人心底总是绷着最后一丝弦而无法彻底的放开。

    同性知己可以陪你一起拼搏,一起战斗,一起流血,一起死去,如一团火碰撞击发出你生命的所有热情;但红颜知己却能让你放下所有的烦恼、疲惫、甚至是面对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无法言说与展示的软弱,如一团温柔的水波抚去这个世界带给你的所有压力。

    歌舞升平楼,沈思思见到唐松便笑了,笑的很轻但却是很真诚,就像三月的阳光,美好,温暖却不暴烈。

    沈思思并没有与他说多少话,只是命人准备了唐松素日最喜爱的两三样小菜,外加一瓯烫的热热的酒,只有一瓯。

    一瓯酒尽,饭亦吃完,份量堪堪是八成饱。三两曲来自江南民间的俚曲唱过之后,唐松便倒在了屋内的锦榻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虽然只睡了一个时辰,但因为睡眠的质量着实是高,唐松翻身而起时已是疲态尽扫,梳洗罢,复又是英气勃勃,精神焕发。

    在靠窗的位置边坐下来。守着火笼吃着不放任何葱盐等调味品的庵茶,唐松无声的握了握沈思思的手,感谢的话语不用出口。俱都化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沈思思静静听着火笼中银霜炭燃烧时偶尔爆出的荜拨声,回了唐松一个笑容。

    “思思,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没想到唐松会突然说到这个,沈思思抬起头来。

    “建安王怕是不成了!再者。天子已有意在明年还都长安,朝廷若一迁走,洛阳不免要寂寥不少,歌舞升平楼要不要随迁我不管,但你如何打算我却不能不问。论说起来。你若现在想要脱籍,倒是最方便的时刻”

    沈思思抬头将她这间香闺看了许久,看的很专注,良久后笑着摇了摇头,“此事我倒是还真没想过,现在不是还没迁都嘛,到那时再说吧”

    唐松知道沈思思的人生经历,她六岁上就因家贫被卖到了歌舞升平楼。因为天资出众自小就成了重点培养对象。她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学艺,在这里成长,在这里成名,最终在这里登上了大花魁之位。这么多年,她的人生、记忆、荣耀都与这个名为歌舞升平的地方紧密相连。想要一时就撕开斩断又谈何容易?

    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水后,唐松笑着点了点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只是在做决定的时候莫要忘了你还有我这个朋友。这个兄弟”

    “哼,有个襄阳侯做兄弟。有事的时候不找你找谁?”沈思思嘴上说的俏皮,头却低了下去,似是为了掩饰那微微泛红的眼圈。

    她们这一行难哪,学艺难,成名难,成名之后又未年老色衰之前想要全身而退更是难上加难,多少个当年芳名四播的前辈就是栽在这最后一道关口上。但现在,沈思思不担心了,她相信唐松,因为唐松眼中的真诚,更因为她深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是那种素不轻言许诺,但一言既出便誓不回头,虽生死以之也必会达成的铁血真男儿。

    唇角悄悄的绽出一缕笑容。沈思思又想到了那一夜,唐松醉酒在她这里,并被她安置在了流苏帐内的芙蓉榻上,玉珠来服侍宽衣时她说过的那番话:“有些男人是不能睡的,睡了就只是一宿的露水姻缘;不睡,或许就是一生的知己之交。床上能睡觉的男人太多,床下能修成知己的男人却太少,因为太少,所以便要万分珍惜”

    此时此刻,再想起此情此景,沈思思觉得这实是她一生中最灵光闪现的一笔。

    见沈思思笑的古怪,唐松亦是笑问道:“你笑什么?”

    沈思思正要答话,却听见门外有叩门之声,随即传来玉珠的声音,言说有贵客来拜。

    每逢唐松到此,沈思思例不会客,此时气氛正好,却被这叩门之声所扰,大花魁当即就皱起了眉头。然则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外间已有人笑道:“思思姑娘勿恼,某权借襄阳侯说几句话,稍后便走”

    听到这声音,唐松先已站了起来,笑言道:“好你个郑掌柜,发了大财就不认故人了!我自江南回京已是大半载有奇,竟是连你一面也没见着”口中边笑言着,人已过去打开了门户。

    房门开处,就见到了方今天下最大的绸缎庄掌柜郑大胖子,大半年时间没见,他竟是又胖了一圈儿。

    “你果然在此!好你个玉珠,连我都不露实话”郑胖子口中责怪,手上却麻利的将一只玉镯塞到了玉珠掌心里。

    看到这一幕,唐松忍不住又笑出声来,这郑大胖子“送财童子”的风格还是没变哪。

    两人到房中坐定,沈思思见他们有话要说,安排了茶酒与点心果子后要去时,却被郑胖子留了下来。

    叙了一会儿别情,原来这郑大胖子因受唐松弘文印社的启发,遂有了将他那锦绣绸缎庄也“连锁化”的想法,这大半年就是忙这件事去了。

    听到这个,唐松莞尔,继而感叹这郑胖子实在是玲珑心思,难怪他能将锦绣绸缎庄做到今天这等地步。

    “这一去大半年,再回来竟然物是人非了。天下换了姓,天子换了人,但最让某高兴的却是欣闻你封侯的消息了。这不,刚一到京某即刻便往你府上道贺。却没见着人,再一寻思琢磨找到此地,还真没让我失望”

    唐松无奈的笑了笑。“我是到此间躲清静的”

    郑大胖子赔笑道:“是得躲,你家现在都热闹成一锅粥了,就连我这商贾买卖人瞅着都眼晕”

    唐松举起茶盏邀饮了一下后,看着郑大胖子道:“你我相交已非一日。又是意气相投,莫再说什么封侯不封侯的话,今日若有什么事,老哥哥你但请直言”

    啪!郑胖子重重一拍面前的小几,将上面的酒樽茶盏都震的微微一跳。“富贵不忘故人,兄弟你是真汉子,哥哥我还真没看错人”

    见郑胖子这豪气干云的样子,唐松笑笑,“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说吧,有什么事?”

    “大好事”郑胖子嘿嘿一个贼笑,如以前般伸手过来揽住了唐松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哥哥此来是给你保媒的。女子年方十六。容貌嘛不敢说天姿国色,至少不比如今京中盛传的那些闺阁美人们差。其余琴棋书画,曲乐歌舞均是出自名家教导,就连针线女红亦是请内廷里放出来的老宫人亲手调教的。怎么样,这样的好女儿到府上做个媵妾不辱没你吧”

    听到这最后一句,唐松奇了。拒绝的话就放到了后边,“媵妾?”

    郑胖子苦笑一声。“我倒是想将她保给你做正室,但即便你答应。朝廷也不答应啊!三品的外命妇,郡夫人岂能是个商贾女儿?这告身开上去,礼部先就得给你驳回来”

    古代商贾地位低是个不争的事实,《大唐律》中就有明确规定,商贾之子不得参加科考,商贾之女与官人通婚时不得为正室嫡妻。一般的官人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唐松这个如今万众瞩目的三品郡侯了。

    见郑胖子言语失落,神情感伤,唐松心头一动讶然道:“哥哥你该不会说的是自家女儿吧?”

    郑胖子肥手一拍膝盖,理直气壮道:“正是”

    这下唐松彻底是无语了,这叫什么事嘛!“那是我侄女,哥哥你就别跟我调笑了,她要真到了我府上,以后咱俩怎么论?再者,以你的巨万身家,我那侄女可是再正宗不过的‘富二代’,异日且选一个品性端良的佳婿,夫妻美满不比什么都强?给我做媵妾,除了那七品命妇的虚名,还能有什么好处?”

    “你还别把七品不当个事,你且问问花魁娘子,这世上有那家女儿没想过敕命、诰命?天下间的商贾女儿又有多少能得着的?”

    所谓“诰”是以上告下的意思,册封时,一至五品称“诰命”,六至九品则称“敕命”。三品侯除了同品的郡夫人之外,朝廷准纳六位七品媵妾,这六媵妾均可得到朝廷颁发的敕命认可,并享有俸禄,一并还有每年数次入宫参拜皇后贵妃等内命妇的殊荣。

    诰命也好,敕命也罢,这是古代官场上独属于女子的一个特殊圈子。女子入得这个圈子之后,俸禄什么的还是等闲,主要是社会地位的极速提升,还有与此一并带来的那种荣耀感。别的且不说,一旦成为命妇,回娘家之后,只要父母不是官,就得父母先拜她,然后才是她再拜父母。

    “呸,是你要嫁女儿,扯我进来作甚”沈思思口中嗔骂,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失意却是佐证了郑胖子的话。

    “这虚名不当吃不当喝的,何至于?”唐松只是不肯。

    见状,郑胖子眉眼又耷拉下来了,“兄弟你还真当我是疯了心?哥哥我这么多年,官还见得少了?诚如你所言,一个七品还真不至于!罢罢罢,你非要剥我的面皮,我也只能跟你说实话了”

    “也怪我不该让她学什么琴棋歌赋,自打见了你那祸害人的《珠玉集》后,就此迷的是五昏三道,茶饭不思。前些时看着她年纪已经不少,她娘也曾绸缪着婚嫁之事,但一连瞅了五六个甚好的良家子,她却没一个瞧上眼的,其实何止是瞧不上眼,简直是连那些画像瞅都不瞅,且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她娘急了,拘了贴身丫头来拷问,方知这死女子咬金断铁的发了私誓。要嫁就嫁你。要不就不嫁,留在家中侍奉双亲,等我们百年之后她就蓄发做女冠去”

    说到这里。郑胖子已是臊眉臊眼的,自家女儿对一个陌生男子情根深种,还要他这个当爹的当面说出来,实在是丢人哪!

    听到这里。唐松完全傻了。这可是文学史里那些风流大家们才会遇到的风流佳话,譬如李白,譬如温庭筠,但怎么他也碰上了?

    不待他说什么,沈思思先已笑出声来。“这话我倒是信的,当日《珠玉集》一出便即洛阳纸贵,襄州唐松不知撩乱了多少闺阁女儿心,又不知成为多少怀春少女的深闺梦里人?这遭再一封侯,那还了得?”

    言至此处,沈思思愈发笑的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