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依旧在徐徐地行着,不紧不慢。
马车内,墨未夕和玉无痕各持一色棋子,棋盘上摆满了黑白分明的两色棋子。
墨未夕手持墨玉棋子,认真地打量着棋局。玉无痕的棋艺,是她所接触的人里面,最为高超的一个。
玉无痕从棋盒中拈了一枚白玉棋子,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棋局,又看了一眼墨未夕,没有说话。他一直知道她很厉害,没想到棋艺都是如此不凡。连他在下棋的时候都不敢有一丝大意。
许久之后。
墨未夕秀眉微蹙,紧捏着一粒墨色的棋子。
玉无痕也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棋局,黑子应该已经无路了吧!
“我输了!”不过片刻,传来墨未夕清且淡的声音。
玉无痕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我也不过赢了未夕半子。”可谓是惨胜。
棋艺高超到出神入化的无痕公子还是第一次赢地这样惨烈。
“赢半子也是赢。”墨未夕淡然道。对她而言,只要是赢了,半子与十五子并无区别。
玉无痕淡淡一笑,眼中依旧没有多少情绪浮动,如一汪平静的湖水,似乎无论如何都掀不起半点涟漪。
突然,墨未夕好看的眉不经意蹙起,眼神微沉了几分,几丝妖红的血丝在眸中若隐若现。
“你怎么了?”玉无痕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担忧地问。
“无事。我进去休息一下。”白净无瑕的脸庞带着几分苍白,说完之后就进了马车内室。
玉无痕似乎是不放心,也想进去,里面突然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不要进来。”
玉无痕只得止住脚步,安静地坐在外室,却是凝心注意着里面的状况。
清隽温雅的玉颜染上了浅浅的虑色,清淡如水的眸子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应该还没到毒发时间,可是……看了一眼内室,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坐在玉榻上,眉目间深深浅浅看不出什么。
墨未夕坐在内室供小憩的榻上,脸上的血色以可见的速度迅速隐去,白皙修长骨节匀称的手紧握着榻上的天蚕丝被,骨节泛白,青筋兀现,光滑无瑕的额际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眸中深沉的墨色与妖异的红色来回变化,如沉沉雾霭,难以窥明其中情绪,唯一清晰可见的就是越来越暴虐残肆的狠戾之气。
紧抿的红唇如泣血一般,极致妖娆。
手下的羽被越扯越紧,青筋暴起,眼眸中的痛楚再也无法隐藏,却依旧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玉无痕察觉到里面加重而且有些紊乱的气息,秀致温雅的眉微微聚拢,“千宸,快马加鞭,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感到听雪阁。”声音虽然是一如既往的清淡可是却有着不容人抗拒的气势。
千宸微怔了一下,一扬鞭,枣红色的马驹在官道上疾奔而行,扬起一片尘土。
墨未夕一个不稳,从榻上往前一倾,就在即将摔下的时候玉无痕缓步走了进来。但玉无痕明显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场景,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就直接被墨未夕压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从来淡漠如水的无痕公子被人当做了人肉垫子。
“谁让你进来的?”一出口,马车中的空气都似乎凝结在了一起。眼中魅红色一闪而逝,如上好的红宝石一般,只是那双漂亮的眉依旧纠在一起不曾散开。
“你先起来吧!”玉无痕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无奈,对着半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道。
墨未夕一愣,察觉到现在情景眼眸微动了几下,没有说话,从他身上爬起,若无其事地坐在榻上。
“出去。”玉无痕刚从地上起来耳边就传来墨未夕冷冷的两个字。
看着冷魅的女子,玉无痕依旧淡淡一笑,“刚才可是我帮了未夕。”
“我并没有让你进来。”墨未夕冷眸一扬,刚才还红到泣血的唇此刻显得有几分玉质的苍白。
“这是月矢发作?”玉无痕看着墨未夕的表情,不怎么确定地问。对于月矢他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况且,在身体里面十七年之久的月矢,估计墨未夕是第一个。
“呵……”墨未夕冷厉一笑,微扬的唇角有着说不出的轻嘲与薄凉,“你真是太小看月矢了!”
这种程度的疼痛如何是月矢毒发,还……远远不够!
微阖上眼眸,将眼底的冷漠,孤寂,绝望,哀戚,甚至还有一丝极难窥见的恐惧,尽数隐去。
心底无奈而又冷漠地一笑,悲哀如斯。
这种疼痛,不及月矢发作时的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
玉无痕没有说话,忽地望向她,清淡地开口,“我可以帮你减少痛楚。”
墨未夕清清凉凉一笑,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