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顺畅,喘了起来,连连咳嗽,乔晓静感觉他似乎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想起身帮忙,但看到乔宝财那种冷漠,甚是有些憎恨的神情,只得作罢。她偷偷看台下众人,只见众人无动于衷地站着,无人上前帮他。
“打她,嘿嘿,打她……”就在众人安静地看着乔宝财咳嗽的时候,突然人群中有人喊叫起来,那声音似乎在笑,但又似乎在哭。众人听到这声音,都向声音处看去,人群中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待人群露出缝隙,乔晓静这才看到此人乃是烂眼子薛老汉。
“对!”那乔宝财看着薛老汉点头道,“家有家法,族有族规,这孩子出门太久,心已经变野了,不动刑她是不会招的,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来人啊。”
“进香~”有两个年轻人应声站在了台前,乔宝财拉长音对他俩说道,“请家法~”
“是!”两个年轻人回答得干脆利落,他们领命上前,上香,叩拜,之后便从香炉后面抬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长长的木匣子,他俩就像抬着某个祖先的尸身,无比小心在意,无比庄重敬畏,举过头顶停了三五秒后才放在桌子上,层层揭开红布,最后一个深红色的木匣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打开木匣子,取出了一个带红穗子的板子和一个带红穗子的皮鞭,此二人各捧了一样,站在了乔宝财和众人面前。
“打死她,打死她……”众人突然疯狂地叫喊了起来,似乎每个人都跟乔晓静有不共戴天之仇,大有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之势。
“这两样东西,”乔宝财咳嗽了几声,这种叫喊声才渐渐平息下来,他指着那板子和皮鞭,颤巍巍地说道,“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专门处置那些不尊族规,不敬祖先,不守祖德,行为不轨,罪大恶极之人,她伤风败俗,有辱祖先,但鉴于是个女人,族里也不能不顾及,本该打她板子,就改为抽鞭子吧!不能太多,但也不能太少,重打五十鞭子。”
那个捧着板子的年轻人向乔宝财和众人微微点了一下头,将板子重又放进了木匣子,站在乔晓静身边,拉长音调高声喊道:“尊族规,行刑!重打五十鞭子,不能徇私手软,不能多一下,也不能少一下,祖宗先人在上,族里父老在前,教化人心,以儆效尤……”
“慢!”乔晓静打断了那个学“古人背书”的少年的话,当着众人的哭诉道,“我此前就解释过,我险些被歹人害死,曾经的很多事情都是被迫无奈而为之,你们应该体谅我一个乡下人独自在外的苦和痛,我是受害者,你们不该听信片面之言,再来惩罚我啊!”
“行刑!”那乔宝财用拐杖重重地戳着地,厉声吼道,“给我行刑!”
“打死她,打死她……”众人刚刚缓和的情绪似乎被乔宝财的拐杖点醒了,他们又疯狂地高声喊叫起来,并且挥动着手臂,声势浩大,蔚为壮观。
“打吗?”那个手握皮鞭的小伙子看着乔宝财和另一个少年,手中的皮鞭微微颤抖。
“打啊!”那少年皱着眉头点着头。
“好嘞,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那少年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紧紧握住了皮鞭末端的把儿,抡起皮鞭,咬着牙向跪在乔氏祖宗牌位前的乔晓静后背抽打过去。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乔晓静“啊”地惨叫了一声,那叫声似乎不是从人的嘴中发出的,更像是从人的血液和骨髓中发出的,凄厉、悲惨、绝望,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那些站在台下的乔晓静的大爷、叔叔、婶婶及同族的兄弟姐妹却像听到了秦腔中那些鄙俗的荤段子,脸上竟然还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甚至有人在小声叫好。
皮鞭不停地抽打在乔晓静的身上,乔晓静的叫声由此前的凄厉变得沉郁了很多。
“这样的烂女人,”乔晓静隐约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她虽然痛得脑袋发胀发麻,但还是能够分辨出来说话之人便是红杏婶子,那红杏不屑地说道,“不该进祠堂,脏了这块地方。只鞭刑,太便宜了,烂女人,要是在过去,不钻猪笼子沉湖,起码也得活活烧死。”
“打死她,打死她……”众人的情绪并未因鞭刑的进行而有所缓解,相反激动和热情更高涨了,红杏婶子那样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着,那声音震得屋顶的灰尘掉落了下来。
那行刑的少年似乎受到了鼓舞,下手越发重了,只见乔晓静后背血迹斑斑,皮鞭已经带血,不多时便昏倒在地,可那少年依然挥动着皮鞭,旁边的少年高声喊道:“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