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如此重大变故,他的心智和情绪都不正常,这个时候让他来说这件事情,他能说清楚吗?万一变得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遇事胡说,岂不是对他对别人都不负责的行为?”
“宝财伯,”乔晓静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红杏婶子刚刚下葬,尸骨未寒、入土未安之时,是您下令将那娃抓了起来的,是您想搞清楚那泥娃到底为何会丧心病狂到亲手杀死他娘的地步,是您抱着教育村民、笼络人心的目的,命令押着泥娃大道小路游行的。可现在,您却这样待泥娃,不问青红皂白,要将其扔进大火烧死,这到底是问什么啊?”
“不说别的,”乔宝财说道,“单就杀死自己的娘亲这一条,就是将他千刀万剐都是轻的,上刀山下火海都不能平息众乡亲心头之恨,我将他扔进火海怎么啦,不行吗?”
“哼,”乔晓静斥道,“您这是什么理论,你这是什么王法?他禽兽不如杀死了自己的亲娘,而您德高望重,身为乔家村一村之长兼乔氏一族的族长,却要以牙还牙,采用如他一样的手段,甚至用比他还要残忍的手段将其杀了,试问您跟他到底谁更残忍?”
“你……”乔宝财被气得站都有些站不稳当了,他晃荡了一下,用拐杖狠狠地指着乔晓静,并怒吼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因为前几天将你抓了,行了族规,耿耿于怀,因此才有了今晚的恶语相加、咄咄逼人。来人,将这个目无尊长的狂悖之徒拿下。”
听到乔宝财的命令,只有少数几个村民向前走了两步,看到其他人依然站在原地,他们也停了下来,贼眉鼠眼地看着其他村民、乔宝财和乔晓静,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要抓我?”乔晓静说道,“如今压在我们身上的祠堂已经化为了灰烬,你借以祖宗先人名义压制众人的工具已经成了一把灰土,不知乔族长打算将我抓到哪儿去,是不是也想将我扔进大火中烧死啊?我真是搞不明白,在这乔家村为什么就不能让村民们说一句心里话?那泥娃明明是受了某种刺激,情绪失控,才错杀了他的亲娘,我们应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生父离世过早,作为乔氏子孙,漂泊在外,受尽欺辱,本应得到叔伯兄弟关爱和呵护,而今却因为说了几句实话,便要受死……”
乔晓静说到此处,情真意切,悲从心来,竟然流下了眼泪。
众人看到乔晓静这一幕,都顿觉心情沉重,长吁短叹之声此起彼伏。
“难道,”乔宝财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人心散了,起码在此时此刻,面对这种境况是这样的,他心神俱疲,已经无法掌控整个局面,淡淡的说道,“以你的意思,那泥娃杀了他的亲娘,村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任其逍遥?你丧心败德,污了祖宗清誉和脸面,族里也当听之任之,就像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样,不予追究了?”
“宝财伯,”乔晓静说道,“这是您的意思。我的意思简单,要么追问他当时为何会动杀心,并残忍杀死他娘,根据事实标定惩罚尺度;要么让他去最为恶劣的环境中生活,死是容易的,可是愧疚和自责地活着,更难,至于因何动杀心就不必理会了,只要他能够反思反省,改过自新,最终戴罪立功,造福桑梓,我们为何不给孩子这个机会呢?”
“好,”突然有人高喊一声,众人尽皆朝说话声看去,令人惊讶的是,此人竟然是村长之子乔双喜,他走上前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晓静说得好,红杏婶子已死,人死不能复生,泥娃只是错手杀人,罪大恶极,可罪不至死,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我们应该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就是被杀之人红杏婶子,她泉下有知,定然也不想泥娃有所闪失吧。”
乔宝财看到他儿子站在对头一边,又怒又气,咬牙斥道:“给我滚回去!”
“我不走。”那乔双喜看了乔宝财一眼,接着说道,“任何惩罚手段都不是为了将犯错犯罪之人置于死地,而是让他们认罪悔过,最终成为好人。在场之人有的有孩子,有的很快会有孩子,若这泥娃是你们的孩子,试问各位,谁忍心将他犯了过错的孩子处死?”
人群哑然,乔晓静看着乔双喜真诚地点了点头。
“我,我管不了你们,你们,走,都走,离开乔家村,别再回来了……”乔宝财气急败坏地怒吼着,吼声中不乏苍凉之感。